第494章 宿情蠱

發佈時間: 2025-02-28 07: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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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面色平靜地看着手中蠕動的白蟲,仔細看,那清湛的眸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興奮,“這是宿情蠱,只要不動情,就能活得長長久久,你一只我一只,我們約定好,下半輩子我們只爲彼此活着,誰也不動情了好嗎?”

話落,她挑起一根銀針,將燕今的指尖扎出了一個血點,將白色的小蟲放了上去,白色蟲體沾了血竟瞬間軟化成一灘水樣順着血點融進了指尖裏。

與此同時,燕今皎白無波的面容上竟泛出了一絲瑰麗的緋色。

梅以絮夾起剩下的那只,沒了相互依偎的伴侶,這只蠱蟲掙扎的尤其兇,彷彿急不可耐要將分隔之人蠶食殆盡,梅以絮冷淡地看着扭曲的蟲體,冷冷發笑,指尖對準橫在方凳上的刀鋒,用力往下下蹭,便破了口,她面無表情地將蟲體放在自己指尖上,淡漠地看着它迅速融進血液遊進她的身體。

那一刻,彷彿遊進身體的不是催心的蠱蟲,而是姬宸痛徹心扉的悔和恨,是勝利充盈的膨脹快感,是大仇得報的快慰,是年少到如今,錯付真心和時光的償還,她不悔,她只覺通體舒暢。

做完這一切,她又垂眸看向燕今,聲音柔和,眼神卻透着森森的冷詭,“啊滿,剩下的便只有這張臉了,你放心我已經把祕藏研究的很透徹了,我的手藝不會比我父親差的,我會給你上足夠的麻沸散,你不會感覺到疼的。”榻上依舊毫無迴應,她自顧自笑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我就知道,啊滿對我最好了。”

手,慢條斯理地伸向方凳,精挑細選了兩柄尖刀,燭火搖曳,梅以絮緩緩俯身的身影投放在幽冷的牆面上,放大的黑影仿若嗜血啖肉的魑魅魍魎。

夜深時分,搖擺的木門打開,一輛早早停放的普通馬車上裝滿了布匹乾貨,兩個男子從車上下來,利索的接過人塞進了馬車的暗箱裏,也沒逗留,二話不說駕着馬車揚長而去。

梅以絮看着遠去的馬車沒了影子,視線收回來,緩緩下落,定在自己蔥白的指尖上,似是有些恍惚。

從今日開始,她便是燕今了。

……

天昭末年除夕夜,容煜登基爲帝,白戟將手中軍權盡數統歸於朝廷,受封鎮國大將軍。

薛華晏終於如願以償退任,攜手妻子游山玩水,薛太師的傷勢經由霍書痕細心調理過後已然大好,在府中堪堪待了三日,大年初四便遊歷尋故友去了。

薛子印被提任玄機衛總兵兼兵部尚書,與白戟分庭掣肘又相互激勵。

薛子卻任內閣首輔,爲百廢待興的人才選拔勞心勞力。

同年六月中,薛宜若誕下一子,取名容延,字長念。

同年七月,慧貴妃在雲錦宮內暴斃,死狀悽慘,據說死在她要求和新帝見了最後一面的次日。

同年臘月,容煜寫下退位詔書,薛宜若以太后尊榮攜幼子登基,改國號太雍,容煜暫代監國之職,是爲攝政王。

臘月初八。

秋森端着一碗臘八粥進書房時,容煜正靠坐在圈椅上,手中捏着本奏摺。

“主子,今日臘八,秋樂讓廚房做了臘八粥,你也吃一盞應應節氣吧。”

容煜將奏摺放下,“身子好些了?”

秋森點頭,“早已無恙,是太醫太過謹小慎微,年初我便能回軍營操練了。”

當日去中郡的路上,秋森以李代桃僵之法助容煜脫困,他被困在斷水斷糧的險地三天三夜身負重傷險些命絕,可到底命大,最後一刻白戟的援軍將他救了回來,只是傷勢過重,他養了足足半年,一條斷腿才能下地走路,這一整年下來,若不是容煜壓着,這種日日臥牀修養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多過。

現在終於能恢復如初,他內心的好戰細胞早已蠢蠢欲動。

容煜沒說什麼,接過他手中的臘八粥,卻沒有去吃,勺子在碗中輕輕攪了兩道,失神喃喃,“已經臘八了啊。”

他轉頭看向窗外,颯颯白雪翩翩飄飛,恍惚碎雲落滿天。

“吩咐內務府的白狐氅做好了嗎?”他目不斜視,隨口提了一句。

這樣下雪的時節,她最是怕冷了,每每都蜷縮在他懷裏貪懶的不准他起身。

秋森自是察覺了什麼,點點頭,放輕了聲音,“上月末已經送來了,秋樂已經將衣服收在偏院裏,都是上好的白狐皮毛,他們不敢馬虎。”

容煜沒再回應,起身走到窗前,挺闊的身影偉岸俊拔,一頭的雪發冠成長髻,彷彿與天地融爲一色,透着一股清絕的冷。

一年了,主子的臉上沒有過一次笑容。

他把自己徹底活成了行屍走肉,一個爲大焱江山,爲黎明百姓而吊着一口氣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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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退下吧。”

秋森點點頭,轉身退下,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一動不動的容煜,長長嘆了一聲。

“啊滿,一年了,你都不曾回來過,哪怕入夢也不願,我情願相信你在這世上的某一隅活得安好,而不是……”

他握下滿手的雪,滿目荒涼。

而不是……將我忘了……

……

玄機衛。

朱格揹着乾癟的行囊終於走到這碩大的牌匾之下。

她仰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年時光,將當初爽朗英氣的女子磨礪的越發成熟內斂,更添幾分魅力。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師父沒尋見,見識倒是漲了不少,還結交了一些不同領域的至交好友。

當初說好的三月之期因當時她身處南楚,又逢特大瘟疫,爲人醫者做不到見死不救,便留了下來,這一留就留了大半年,路上舟車勞頓,所剩不多的盤纏勒的肚皮都疼了,終於還是給她熬回來了。

這一路上,光是和車伕嘮嗑她已經套清楚大焱這一年的情況。

別人她不關係,她只知道他男人險中求勝,飛黃騰達了,不僅加官進爵還成了當朝國舅,真會給她長臉。

她甚至等不及收拾一下自己,簡單整理了下頭髮,便朝着守在門口兩個威嚴森森的官兵走去,“勞煩大哥通報一聲,我要見你們總兵大人。”

兩人齊齊掃向她,目光不善且不屑,“姿色倒是有幾分,可要見總兵大人,做夢!”

“唉不是,你們怎麼說話呢,我是你們總兵大人的女朋友,額,就是未婚妻,懂嗎?未來老婆,媳婦,國舅娘,明白嗎?”

兩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也懶得廢話地指向不遠處的告示牌,“這告示貼出來已經半年有餘,上門冒充總兵夫人的女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就你這邋遢模樣也不知道拾掇拾掇就想冒充兵總夫人,空手套白狼呢,趕緊滾,別等哥倆動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