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的動靜,立刻引起周遭的轟動。
危機讓來往的行人四下逃竄,胡亂推搡,也就是這亂作一團的瞬間,四個黑衣人從不遠處的二層閣樓上飛身而下,濃重的殺氣挾風而來。
沒了一只鞋,行動不利索,被行人一推,念笙趔趄了一步立刻抓住了旁邊的攤子,再回頭,容煜已經引着黑衣人往遠處而去。
地上被繡花鞋打落的駑箭因爲行人的胡亂踢踩剛好滾到了她跟前。
她垂眸一看,上頭一枚黑色圖騰的標記赫然入眼。
這些武功不俗,殺氣騰騰的黑衣人是寧府養的死士。
當今太后是寧府嫡女,和寧府沆瀣一氣,既是寧府的意思,便是太后的意思,極可能也是皇帝的意思。
雖然公子沒有明說這男人的身份,可他的衣着和言談足以證明他不是普通百姓。
而在鹹望城,被公子引入雅座稱爲貴賓的更是寥寥無幾。
加上今日的大動干戈,他們是要置這男人於死地,讓皇室都忌憚的男人,念笙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這裏是鹹望城,他一個外鄉人在地界上就佔了下風。
何況他要是死在鹹望城,最後見過他的公子難免不會被有心人暗箭中傷。
“念笙啊,你怎麼還在這裏,快些回去找你家公子,這街上不安全。”是方才玩偶攤的老闆,已經拉着推車往城外跑,還不忘提醒了一嘴。
念笙沒應答,眼角掃過他沒來及收拾好的攤面,隨手抄了兩個最大的撥浪鼓,“元叔,這兩個先記賬,回頭給你銀子。”
元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女子纖細的身影麻利地穿梭進人羣,轉眼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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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如風似魅,不消片刻便將容煜只身圍困其中。
這等身手還是四個人,對方是下了必殺決心。
這些人只聽死命,任務失敗便會自刎,知道問不出什麼,他倒是放鬆了下來。
掌心在身側緩緩攤開,白色的骨鞭竄出掌心半截之餘,豁然如靈蛇出洞,疾風似箭般飛了出去。
就近的黑衣人被鬼魅般的速度纏住了脖子,嘎啦一聲,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掛了下來。
全程不過瞬息功夫,骨鞭又回到了容煜手中,空氣中劃開的長鞭粉塵還在消散,地上躺着一具屍體,卻沒有半分血腥氣。
剩下的三個黑衣人怵了一眼,下一刻馬上做出了反應,三人同時飛身而上。
他們今天的任務只有一個。
拿眼前男人的人頭回去覆命。
容煜靜立原地,身挺如松,周身的殺氣在無聲氤氳擴散。
“咚咚咚……”
一場惡戰還未開始,被幾聲詭異的鼓響打斷,詭異的是三個本殺氣騰騰的黑衣人全都頓住了動作,隨着鼓響越來越高昂,他們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趁這間隙,纖指起落間,三枚銀針入了三人的後脊椎骨。
一切歸爲平靜,念笙上前,不等容煜開口道,“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
走了兩步才發現身後的男人沒跟上來,她扭頭看去,“走啊!”
“你到底是誰?”容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一種晦澀且複雜的目光凝着她,沉聲問道。
念笙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我叫念笙,念莊的掌櫃。”
“不是,你要有問題,我們先尋個安全的地方再說行嗎?看不出來這些人要置你死地嗎?等不到他們的消息,定還會有殺手來。”
容煜沒再說話,只點了點頭。
避免行人受傷,容煜一路將黑衣人引往人少處,並不知這是何處,念笙左右看了一圈,認命地嘆了口氣,“這城郊處沒有住宿地了,這個時辰城門已經宵禁,如果你不介意,我記得這附近有個義莊。
“可以。”
破敗的義莊,零散放着幾具破舊的棺材。
念笙一向不怕怪力亂神,但在氛圍的作用上,加上黑燈瞎火,也難免有點背後發涼。
她尋了塊空地,掏出火摺子熟練地抓了一把乾草點了起來。
“你難道都不好奇他們是何人?”
容煜看着她的動作,“沒必要,想殺我的人結果都一樣。”
這麼狂,早知道就不管他,可轉念想到方才到時那個躺在地上死相悽慘的黑衣人,她又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好吧,興許不用她,他也能搞定。
默了半晌,她道,“你是大焱人吧?”
容煜沒說話,撈過身旁的樹枝勾了勾火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念笙微頓了下,想起他方才問的,又耐着性子答了一遍,“我叫念笙,念莊的掌櫃。”
“我不是問這個。”
她扭頭看着他,“那你想知道什麼?”
“你是東疏人?一直都住在東疏嗎?還有,你和姬宴的關係?”
念笙覺得好笑,“我要是不要臉點是不是可以懷疑,你對我有非分之想?”
剛說出口,又被自己逗笑了,“我是東疏人,自然一直住在東疏,至於和公子的關係,你猜啊。”
她掬着腮幫子,眉眼被火堆照的緋紅,閃着明燦的光,這光裏有他記憶中褪不掉的如出一轍,可他又清醒認識到,除了那一絲光,旁的,沒有一處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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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公子的貴客,又是大焱的貴人,如今東疏新皇初掌大權,迫不及待要彰顯功績,你在這裏是羊入虎口,我勸你還是儘快回大焱爲上。”
容煜移開目光,盯着火堆上跳躍的光,不知在想什麼,也不知將她的話聽進去沒有。
他總是黯淡,沉默,不苟言笑,連氣息都是冷冽的。
念笙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再說什麼,很奇怪,這男人統共也才見過兩面,但對他卻彷彿有一種說不完的想傾訴的欲望,便是公子,她也懂得恪禮守教。
“你的手下什麼時候能到?”
“找不到我自然會來,城門宵禁,他們不會打草驚蛇,要多等一會。”
念笙嗯了聲,蹙着眉頭擔憂地喃喃道,“公子找不到我,定要擔心了。”
容煜擡起頭,目光幽暗地看向被夜風吹的簌簌作響的窗櫺,“是該擔心了。”
念笙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下一瞬卻被男人陡然提了起來,長腿一掃,地上的火堆瞬間熄滅,四下又陷入一片昏黑,念笙立即意會過來,當下拽緊了男人的前襟,隨着身體騰空,下一瞬兩人齊齊躺進了最近的棺材內。
門外聲響逼近的同時,棺材板紋絲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