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第一時間跑的無影無蹤，跟建築公司狂撈一筆就飛到國外去，爲了錢什麼都能做得出來。我一個股東都要幫他擦屁股收拾爛攤子。”
“實在不像話。”
說這句時，他語氣無奈。可那畫在臉上的笑，卻讓人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陰寒。
李立：“他和吳世芳兩個人狼狽爲間，勾結在一起，從前兩年就開始做假賬，是蓄謀已久！真該死！”
李助理這兩個月很忙，都是拜這兩個人所賜。被孫向榮手底下的破事折磨的一個頭兩個大，對對方自然恨之入骨。
在心裏直罵：哪怕把孫向榮那個孫子抓到關經濟犯是牢裏去，都怕爽了他！
男人笑笑，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襯衫袖口，成熟的面容端着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急。”
“只要把吳世芳拿在手裏，他孫向榮就是跑在天涯海角也會乖乖回來。”
……
晚上八點，佟瑞曉又回到醫院。
“聯繫不上佟懷慕，他放學之後沒回家，助理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語氣帶着些許不悅，“不知道又去哪裏鬼混了。”
簡厭躺了一天，晚上睡不着，蒼白着臉坐在下面小沙發上，對面屏幕上放着時事熱點。
打發時間。
聽到這話，就提出建議，“不接助理的電話，或許接你的。你給他打一下呢？”
佟瑞曉點頭，打了一遍電話，卻在聽到嘟嘟兩聲後被掛掉。
又氣又無奈，“都不接。”
對於佟懷慕不接他爸的電話，簡厭感到意外，忍不住面露詫異，“他連你的電話都不接？”
佟懷慕不接她和助理的電話就罷了，竟然連他爸的都不接。
要知道這孩子對他爸的評價相當之高，說不敬畏肯定是假的，就這樣都能給他爸甩臉子，不可思議。
“每次想跟他談談，他都這樣躲着，寧肯跟一羣狐朋狗友在外面混，也不正面解決問題。開始還裝一下手機關機，現在都懶得裝了，直接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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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一旁坐下，並沒有挨的很近，中間隔着一個人的距離，溝通起來剛剛好。他仍記得上午她的戒備神情。
簡厭聽着，陷入沉默。
這孩子的性格好奇怪，生起氣來誰都不理。
以前她還以爲佟瑞曉能管得了他……
現在她才明白，他只是在願意服管的時候接受佟瑞曉的約束，不服管時誰也別想找到他。
選擇逃避問題，而非解決問題。
也不顧後面會發生什麼。
她不由得深思，什麼樣的家庭養成這樣性格的孩子？
佟瑞曉：“你建議我做的事，很多時候不是我不想做，而是他拒絕配合。”
他將手機隨意放在一邊，側目看到簡厭失神的模樣，似乎憂心忡忡，便安慰道：
“他一直這樣，你不用多想。”
“不管他，過兩天他自己就好了。”
她卻偏頭望向他，重複一遍他的話，“自己就好了？”
佟瑞曉的冷漠以對，讓她感到心裏發涼，有種說不出來的寒意。
“嗯。”佟瑞曉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能看得出來疲倦和煩悶。
簡厭整合着自己得到的關於男主的信息，好像漸漸能夠理解爲什麼男主的性格會成這樣了。
他對父親的仰慕並不假，之所以現在到了連父親的話都不聽的地步，極有可能是對方對他的教育過於冷漠。
她回想起剛來這個世界時，去警察局接佟懷慕，而他在看到是自己的那一瞬間，眼神黯淡失望。
當時他心裏是怎麼想的？
失望來的人是她，而不是佟瑞曉。
他很渴望得到父親的關懷，可現實卻事與願違，於是報復性的去做一些錯事，漸漸走上無法遏制的道路。
打架鬥毆、暴力對待事情，他身上諸多的“劣跡”很可能都來源於缺少關愛。
因爲她從前也是這樣……
她因爲幼時的環境和家族重男輕女而變得敏感，開始以爲努力就能獲得關注，於是拼命的學習鋼琴舞蹈禮儀等所謂名媛必須的功課，試圖獲得父母的關注，卻沒有成功。於是報復性的幾乎自毀般厭惡這些基本課程，被標爲家族中名媛的負面典範，父母更厭惡。
灰暗童年下，鄰居一個少年給了她三分溫暖，她就能愛對方一輩子。
可她又害怕失去，矜持故作高傲。無法拒絕家族安排，又因自己自視清高與喜歡的人產生誤會。
等她回國，發現對方已經愛上了另一個女孩。嫉妒又不甘心的去挽回，想重新獲得被愛的滋味，卻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只落得個身敗名裂、投河自盡的結局。
她曾教過的畫室的一個學生寫了那麼一句話：
沒有感受到愛的鳥，它們的翅膀是殘缺的，想要和同伴一樣飛起來，需要付出更多努力，一輩子都要撿拾愛填補空缺。
她一下子被觸動，就抄了下來。
現在去思考，男主又何嘗不是這種鳥？
幾次三番對她強調“你不是我媽，沒資格管我”，能看出來他對於母親深刻的愛。可他母親卻去世，再也不能陪在他身邊。
而父親又事業繁忙，疏於對他關懷。
處於這樣處境的青春期孩子，很難不變得孤僻偏激。
簡厭鬆開皺緊的眉頭，問身邊的男人，“小慕小時候也是這樣的性格嗎？”
“小時候……”佟瑞曉拿着眼鏡的手一頓，邊思索着邊說。
“佟懷慕小時候並不在佟家，十歲才接回佟家，剛開始很內向，後面漸漸開朗，那一段時間還是挺聽話的。”
簡厭從小就有聽人說話便注視對方的習慣，此刻看着沒有戴眼鏡男人，不由得一怔。
有點陌生。
他戴眼睛和不戴眼鏡，不大一樣……
平日裏戴着那個無邊眼鏡，總一股商人的精明氣息，笑意盈盈的，好像下一刻就要謀劃什麼。
現在摘下眼鏡，可能因爲近視看不清楚，他的眼神變得鈍了很多。整個人的氣質更儒雅。
而且眉眼也更清晰。
她細細打量着。
佟瑞曉的長相確實符合大衆審美，五官英氣，可以說是端正又標準的一張東方男性臉孔。
摘下眼鏡後，一雙桃花眼更爲深邃，無奈時眼尾下壓，顯得有點無辜。劍眉鋒利而漂亮，硬挺的鼻骨的優越性鮮明。
嘴脣略薄了些，健談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