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習慣了，“主要是前兩天一直在忙工作，沒有時間回家吃飯，奶奶已經在電話裏埋怨我了。”
“知道了，那孝順是對的，回去多陪陪老人家也是應該的。”許女士輕聲道，“我讓司機送你，你下次什麼時候來？前兩天有朋友給我送了些茶葉，我一直沒動，等你來一起喝。”
我想說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爲她身體不好，需要人解悶，家裏又沒有親戚的人，可如今她丈夫回來了，我自然也就沒有再來這裏的必要了。
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知怎的，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好，我會打電話。”
後來我想了一下，大概那個時候的說不出口，是因爲她眼中的期盼與祈求太濃烈。
不過我註定要失約了。
因爲之後的工作驟然增加，將我每天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我能抽出時間回家和奶奶一起吃飯已經極爲不易。
更多的時候是半夜累得精疲力盡，回到家根本不想吃東西，只想倒頭就睡。
至於去看望許女士……
自然也就抽不出時間。
但我也並沒有完全不管她，她的情況有慕北川會隨時告訴我。
“你不要擔心，她現在身體已經康復了，前天醫生剛去家裏看過，家裏的輪椅是用不着了。”
我鬆了口氣。
“你很關心她。”他下了結論。
我抿了抿脣，口是心非，“許女士一直對我不錯，我關心一下也沒什麼，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耳邊響起一聲輕笑。
這笑聲彷彿已經明白一切，讓我莫名的有些氣惱，“你笑什麼？”
他摸了摸鼻尖，“我只是覺得，你傲嬌的時候，挺有意思的。”
“誰傲嬌了？”
我當然不肯承認。
總覺得再聊下去，話題就要失去控制，我藏在心底的那點心思都要被某人給挖掘出來。
“我累了，先回去了。”
我一溜煙就跑了。
等工作忙的告一段落，我坐在家裏的餐桌旁吃着奶奶給我做的蔥花餅，心滿意足的聽着電影的聲音。
電影裏剛好演到男女主角出去旅遊，我心中嚮往，雙手撐着桌子起身，腦袋探向廚房。
“奶奶，安排一下，回頭我帶你和媽媽出去旅遊好不好？”
奶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你要是想出去旅遊，就找你那些小姐妹陪你一起去，我們就算了。”
“可是我想和你們一起去。”
奶奶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端着一杯新鮮榨好的果汁，右手還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
將東西放下，她捏了下我的鼻子。
“你這丫頭，奶奶年紀大了，出去旅遊也走不了多遠，走路多了就會累，還是不跟你一起出去掃興了，至於你媽媽……待在家裏比較好。”
我明白奶奶爲什麼這麼說，也明白奶奶說的是對的。
媽媽的病情並不穩定，所以說他現在平靜的時候越來越多，可她終究不是正常人。
萬一在外面發病……
“我帶媽媽去看醫生，看看醫生怎麼說。”上次帶媽媽看病已經是一年前了，那時我的錢不多，再加上心理疾病，醫治起來特別昂貴。
我沒辦法總是帶媽媽去醫院，更何況媽媽的病情也不是一日兩日能治好的，只能開些藥回來。
但如今手裏有了閒錢，倒是可以再給媽媽做個詳細的檢查。
奶奶大概也是希望媽媽能康復，聞言並沒有反對，“我陪你們一起去。”
“好。”
隔天，我跟奶奶給媽媽收拾了下，媽媽現在平靜的時候居多，但她是不會打理自己的。
她即便是尋常模樣，也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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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梳洗，不會照顧自己。
通常是別人怎麼說就怎麼做，她平靜時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發瘋時又像瘋狂迴歸。
平日裏不敢讓媽媽出門，即便我和奶奶一起，有多少心中有些忐忑，就怕媽媽半路會忽然發病。
不怕別的，就怕她病情不穩定，精神失常之下傷到別人。
好在，媽媽這次很給面子。
出門上車，路途中，我和奶奶提心吊膽，心驚膽戰，但是媽媽卻像一個好奇的孩童，一直在觀察窗外的景色。
一直到了醫院，她也很乖巧，
醫生檢查的時候，她也很配合，乖的不可思議。
但我們並沒有放鬆警惕，在聽醫生說結果的時候，我讓奶奶和護士帶着媽媽去旁邊安靜的病房裏等待。
我則留在醫生的辦公室。
“你媽媽的病情的確有所好轉，看來你們家人的陪伴是很有必要的，不過我看了一下她的測試結果，她的情緒波動可能還是有些強，是那種超出正常人情緒波動的強度，平時還要注意一些，最好不要有刺激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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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給你們開的那些藥，你一定要給她吃，那藥是有鎮定作用的，像你媽媽這樣的病人，情緒不宜起伏太大，容易引起病情加重。”
我細細聽着，認真記下。
出門時直奔旁邊的病房，卻發現病房裏空空如也，奶奶和媽媽不知所蹤。
就連剛才那護士也不見了。
我一下子就慌了。
奶奶是不會亂跑的，她知道我。心裏記掛着媽媽，在外面看不見她們肯定會心慌。
我站在走廊裏，渾身都是冷的。
理智告訴我，應該冷靜下來去調查監控，去問醫院裏的醫生，護士一定能夠找到奶奶和媽媽，但是腦子裏卻嗡嗡作響。
這種事其實不是第1次發生。
上次也是帶媽媽來醫院，但那次是我一個人帶媽媽來的，結果媽媽不知所措，和人發生爭執。
被人推倒，磕破了頭。
還被一羣人圍着叫神經病，說應該把媽媽關在精神病院裏，不應該讓媽媽四處亂跑。
等我趕到的時候，媽媽趴在地上滿頭的血，一動不動。
我被嚇壞了。
自那以後我就留下了心理陰影。
我緊緊握着雙拳指甲刺痛了掌心，這陣疼痛終於讓我從嗡鳴中冷靜下來，強逼着自己鎮定，找到了護士。
護士聽說我母親丟了，又得知我母親的精神不太穩定，也有些慌了，趕緊召集其他人幫忙尋找。
一陣兵荒馬亂，卻始終沒找到人。
奶奶的電話也打不通，我實在是扛不住心慌意亂，決定報警。
報警電話還沒打出去，忽然有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何歡？”
這個聲音，特別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