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回去過年了。”張夫人解釋道，“是昨日我回孃家時，又將她帶來了。”
以她喬家嫂嫂的說法是，喬蘭初如今正值適齡，偏她這性子是個令人頭疼的。
在張夫人跟前，還能勉強約束一下。
當然，這種話張夫人是沒跟謝苒說。
不管婚事成不成，也不能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膝下就一個兒子，如今還在國子監讀書呢，尋常時候也不回來，有蘭初這丫頭陪着我，我也能高興些。”張夫人笑着說道。
“原來如此。”謝苒微微頷首，“令公子原來在國子監讀書，想必將來是要子承父業了。”
“這我倒是不敢想。”提起自己的孩子，張夫人的話明顯就多了，她笑着說，“我只希望這孩子將來能夠平平安安的，青雲直上便是。至於能走到多高的位置，全靠他自己了。”
這話說的倒是有些謙虛了。
有個首輔爹爹，將來無論如何也差不到哪裏去。
謝苒笑笑，說道：“令公子是何年紀了？”
“剛十三歲呢。”張夫人說。
謝苒恍然：“倒是比禹行小不了多少。”
謝禹行還未滿十五，估摸着也就比張夫人的兒子大個一歲多吧。
聽她提起謝禹行，張夫人的呼吸微微緊了一下，剛要準備問時，又聽得謝苒道：
“昨兒我回孃家，聽我母親說起他的婚事。”
張夫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溫聲問道：“可是有人選了？”
謝苒瞧了瞧她，驀地笑了：“張夫人，你有話便直說，與我不必這麼客氣。”
從進屋到現在，張夫人幾次的欲言又止，謝苒都看在眼中。
她自然明白張夫人想說什麼。
只是她也在猶豫。
“既如此，那我便直說了。”張夫人或許也是憋得辛苦，聽她這麼說了，便壓低了聲音問道，“我來除了探望你外，還想問問，對於蘭初，你是怎麼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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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話，還朝不遠處專專心逗小貓玩的喬蘭初看了一眼：“這孩子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人品脾性自是不用說，雖是有些許任性，但也是自小被家中長輩寵愛着長大的，知書達禮自是不用說。”
既然挑開了話說，那謝苒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她直接問：“張夫人爲何非獨獨瞧得上禹行？”
張夫人愣了愣，正要開口時，又聽得謝苒道：“你也知道，自從我娘改嫁後，謝家的一切，便與我們沒什麼關係了。禹行如今長在顧家，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少年郎，一無權勢而無家世。反觀喬家，家大業大，還有你這麼一門親，要什麼女婿沒有呢？”
張夫人自然明白這個理。
即便是尋常人看了，也要懷疑她的動機。
“我家老爺，從前與謝大人……”說到這裏，張夫人停頓了一下，看着謝苒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也就是王妃的父親，謝謹之，是忘年之交的好友。”
“我家老爺認爲，既然是謝大人的後代，便沒有差勁的。王妃是如此，那麼作爲謝大人的嫡子，自然差不到哪裏去。王妃或許會懷疑，我們是不是瞧上王府的權勢，我若說不是因爲這一點，想必你也不會信，可王妃也該明白，再好的家世，都不如自己奔出來的前程強。”
言下之意，便是他們看重的是謝禹行這個人，而非家世。
張仲倫曾與謝謹之徹夜長談，有時觀點一致，聊到半宿也是常事。
若是有爭吵，那便是要爭個高低。
他們是同樣脾性的人。
“我竟是不知……張大人與我父親相熟。”謝苒微微愣怔。
她是知道的，謝謹之的人緣好，除去他資質聰穎，更是因爲他的善良誠信。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張仲倫竟也與謝謹之有這重關係。
“上次你去做客，我便想與你說的，但是又怕你難過。”張夫人輕嘆口氣。
謝苒只是微微笑了笑，但眼眶卻在不知不覺間溼潤下來。
“關於我的父親，我所知甚少。”
若是有人同她說起謝謹之，她反而會很高興。
“謝大人，是個很好的人。”張夫人輕聲道。
凡是認識謝謹之的，幾乎都對他讚譽有加。
有時謝苒也在想，若是謝謹之活着，如今這朝廷中，不知又是何等的風雲。
她拿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然後淺淺笑了一下：“禹行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全看他自己是否喜歡。”
謝苒倒不是不喜歡喬蘭初，她起初所考慮的，只是覺得兩家家世不同。
古人常說婚姻要講究門當戶對，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是自然。”張夫人笑說，“所以我想同你商量一下，找個時間讓兩個孩子見見面，若是彼此都沒有那個心，那我也好儘快回絕了我哥哥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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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苒笑着應下。
話至此處，張夫人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上一次同謝苒說起這事時，她明顯能感覺到謝苒是有些抗拒的。
她那時便擔心，若是謝苒阻止，謝禹行肯定不會考慮喬蘭初。
此時見謝苒鬆口，她才算是放了心。
張夫人與喬蘭初留在王府用了午膳後才回去。
將她們送走後，素香與夢竹服侍着謝苒躺上牀睡午覺。
“王妃，禹行少爺與喬家姑娘的婚事是不是真要成了？”素香一臉好奇的模樣。
喬蘭初長的好，但年紀到底太小，還及不上謝苒的容貌，不過與謝禹行倒是郎才女貌。
“八字沒一撇的事。”謝苒說。
“我怎麼瞧着張夫人是勢在必行了？”素香又問，她還對夢竹道，“夢竹姐，你說是不是？”
夢竹只是笑笑：“這倒不一定，萬一見面的時候，禹行少爺跟喬姑娘都沒看上彼此呢？”
這種事是要講究眼緣的，並不是雙方家長熱衷便能撮合成功。
“你橫豎是不想嫁人的，怎麼對別人的事這麼關心？”謝苒笑着問她，“是想嫁了？若是想了，你只管和我說一聲，我立馬給你安排。”
“王妃！”素香臉蛋頓時通紅，“您又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