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歌噗嗤笑出來,不禁想起來,楊昭從小就傻呵呵的,傻傻地追着她,不管她怎麼不搭理他,他都鍥而不捨,追在後面又是哄又是誇的。
長大了,還這個樣子。
幸好啊,楊昭他一點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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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歌。”
“嗯?”
楊昭的笑容收斂起來,凝重了不少,“以後你別去大營帳了,皇叔不是派了很多太醫院的來嗎?讓他們去就好了。”
玉歌捏着眉心,笑嘆道,“當初跟着我一起來的,不也是太醫院的?他們不懂我們玉西的古法,我一時半會兒也教不會,只能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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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玉歌摘了面紗,輕輕吐了一口氣,靠在樑柱邊上,輕輕閉上眼睛。
楊昭凝望着玉歌,儘管是閉着眼,卻見她一臉疲憊。
這弄得楊昭萬分心疼,“你很累,是不是?”
玉歌輕輕點頭,笑了,“是啊,就想偷個懶,可還有那麼多人等着我去救呢……”
這句話說的令楊昭的心,一揪一揪的,他起身走向玉歌,“走,我帶你去我的營帳中好好睡一覺……”
沒等楊昭走過來,玉歌霍然睜開雙眸,急忙往後躲着,就怕楊昭靠近。
那一瞬間,玉歌只感覺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轉,腳下一軟,便摔倒在地上。
“玉歌!!”
楊昭飛也似的跑過去,將玉歌抱在懷中,他什麼辦法都沒有,便趕緊帶着玉歌去找了軍醫。
一番察看過後,軍醫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皇上,玉姑娘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勞累過度是有的,但是……她也染上了……”
仿若驚天一道雷在楊昭心中猛烈炸開,令他心神俱顫。
楊昭趴在牀邊,喃喃道:“不可能,她是醫者,她是玉西族人,最懂醫術的人,怎麼可能會染上……”
“皇上,的確是這樣……”
“滾!”
楊昭似乎忍受不住巨大的壓力,爆發出一聲厲喝,隨即趴在牀邊大口大口喘着氣。
聽聞玉歌病倒,劉昀也急忙趕過來,忙勸說道:“皇上,玉姑娘已經染上瘟疫,您要保重龍體……”
放在被子上的雙手漸漸縮緊,楊昭拳頭上的青筋也暴起,正打算髮火的時候,聽到玉歌低低地喘息着。
“楊昭,不要遷怒別人……”
“玉歌,玉歌……”方才滔天的火焰瞬間熄滅,楊昭緊張地看着玉歌,不自覺地握緊了玉歌瘦弱的手。
站在一旁的劉昀,見到楊昭和玉歌親密接觸時,皺緊了眉頭。
這樣太容易感染了,楊昭怎麼能……可劉昀也知道,楊昭此刻絕不願意離開的。
“你別碰我……”
玉歌還是十分牴觸楊昭的觸碰,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經感染了瘟疫,不想再連累楊昭。
不管玉歌怎麼掙扎,都掙不脫楊昭的手,他甚至越抓越緊。
楊昭笑着,越發燦爛,“你從小就想甩掉我,我告訴你,不可能的,這輩子我都賴上你了。”
這一句話,令營帳中的其他人具是鼻尖一酸,不忍心去看。
在衆人眼中,一直站在最高處的皇帝,何曾有過這樣討好的時候?
而且這個好心腸的玉西族姑娘,怎麼會病倒呢?
知道自己掙不開,玉歌便嘆了一口氣,“每天記得洗手,喝藥,好嗎?”
“你說什麼,我都聽。”
楊昭笑着點頭,說起這個,他眼中忽然像是點亮了希望似的,望向軍醫,“不是有藥嗎?快端來給她喝!”
這位軍醫是太醫院跟出來的老人了,這段時間玉歌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裏,想到這個他不禁老淚縱橫,跪倒在地。
“我們都估量得差不多,按照行程,玉西族的援手應該今天來的,所以,所以……”
“能用來配製湯藥的藥材都用光了,最後那些湯藥,玉姑娘上午全都分給病重的將士們了!”
營帳中靜默一片,令人窒息。
楊昭面色癡滯,嘴脣乾澀,遲遲發不出任何聲音。
玉歌很難得的,反握住了楊昭的手,蒼白瘦削的面龐露出溫暖的笑容。
“別擔心,他們明天肯定就能來了,只不過一個晚上,沒事的。”
劉昀看着玉歌,神情複雜又心痛,那些令人心傷的話始終沒能說出口。
一直都是由他來接應外面的援資的,知道玉西族人能來援助,將是如虎添翼,所以他早就派人走出很遠去迎接,至少明早是到不了的。
楊昭的喉嚨艱澀地滾動着,輕輕包裹着玉歌的手,生怕握碎了似的,他勾起一抹笑容,“好,沒事的,我在這兒陪着你,沒事的……”
儘管身邊人已經勸說多次,玉歌也說了很多,可楊昭就是不離開,而且執意要守在牀邊。
無奈之下,玉歌只好鬆口,說讓楊昭必須帶着面紗,而且不許和她再有任何的接觸。
夜深,玉歌已經沉沉睡去,她似乎很久沒有這樣放鬆地好好睡一覺了。
她身體一直往裏面縮,緊貼着牆邊,就怕離楊昭太近。
楊昭睡不着。
燭火閃爍着微弱的光芒,照亮玉歌的容顏。
楊昭靜靜地坐在玉歌牀邊,握住了她的手,怎麼看她也看不夠。
她那麼美那麼善良,不可能會有事的。
次日,玉西族人沒有到。
可軍中有太多病重的士兵需要藥物才能續命,玉歌自己都躺在牀上沒有力氣起身,無奈之下,她把軍醫叫了過來,讓軍醫按照她的吩咐,去這周圍尋找能入藥的東西。
然後就在她所在的營帳中,照她所言,一步一步地配置湯藥。
生病了的人,畢竟不比健康時候,玉歌沒說一會兒就覺得身體乏累,醒醒睡睡的。
配藥的結果,不盡如人意,由於缺乏主要的藥材,這配出來的湯藥一點也不管用。
白白折騰了一場,玉歌也耗得筋疲力盡。
楊昭心疼不已,不顧玉歌的反對,給她擦拭着身子,讓她能舒服一些。
已經過了兩天,還是沒見玉西族人的影子,軍中死傷無數不說,玉歌彷彿是樹枝上即將凋零的葉子,垂垂蕭條。
那個善良又美好的姑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着,病重難起。
這幾天,楊昭幾乎和玉歌形影不離,沒怎麼出過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