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息怒,老奴也是領了老夫人的令,怕您在這處吃了虧,才會在收到消息後匆匆讓老奴趕來,請着您過去。”
來人開口相勸,卻在心裏搖了搖頭。
連老夫人每次要從大房手中要些什麼,都要先搬出長輩身份才算穩妥,何況本就讓大房心存芥蒂的三房。
如今因着那場婚事,大房雖無可奈何只得應下,三姑娘心中卻是存了些怨氣的。
往後三老爺要讓沈桃溪在清遠侯那開口,眼下怎麼都不能將她得罪得太狠,起碼要等她認清家族強大對她的重要,才能適當施壓。
“可她沈桃溪如此不敬長輩,將我關在這菱溪苑外,這事便由着她不管了?那我這三夫人的臉面要放到何處?”
“哎喲我的三夫人,她都敢直接對上清遠侯府,同何氏當街吵鬧,她還能怕什麼?您說您這時候惹她作甚?”
嬤嬤聽錢氏聲音越來越尖,顯然是氣到失了理智,她眉眼皺成了一團,滿是焦急。
眼下錢氏越氣急敗壞,不就是越丟了自己的臉?
“三夫人您想想,三姑娘在沈家的安穩日子還能過多久?如今您該要重視的是清遠侯府的態度,還有三姑娘口中提起的那些禮,若真去討回來了,兩家往後怕是再也沒法子來往!”
“嗤,沈桃溪若真有那樣的膽量敢去要回東西,我都高看她幾分!”
聽聞此話,錢氏惱怒中露出些許鄙夷,“何況有安氏在,大房又是如今這樣出不得錯的時候,她能讓沈桃溪跑出去,做這樣丟臉的事?”
嬤嬤聽罷擡眸看了眼關上的院門,點了點頭,“是呢,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如此,她讓您莫要去招惹三姑娘,冷她兩日,左右三姑娘的性子大家都知曉,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屆時您要出氣,再尋其他法子便是。”
錢氏緊了緊帕子。
冷靜之後,知曉如今的沈桃溪大抵是不會多留情面,甚至還不知會不會染上安氏曾經的瘋病。
真若同她鬧,吃虧的保不齊還是自己。
“罷了罷了!”
錢氏咬牙嚥下這場委屈,忿忿不平,“我倒要看看,和未來婆母鬧成這樣,她還能囂張幾時!”
不遠處的樹下,二姑娘沈桃月用帕子捂着嘴,偷笑了好一會兒。
“姑娘,您這熱鬧也瞧完了,眼下可還要去瞧三姑娘?”
“你沒見沈桃溪把院門都關了?”
沈桃月滿不在乎的開口,擡了擡手,“回去吧,她應當好得很,也不需要我來瞧。”
丫鬟點頭應下,提着準備送進去的食盒,又隨着自家姑娘踏上了回二房的路。
“其實奴婢覺得,三姑娘這次也怪可憐的,受了這無妄之災,還被逼着不能替自己出頭,往後三姑娘名聲越不好,四姑娘沈桃瑩便越能冒頭。”
丫鬟輕聲開口,說罷還停了停,猶豫片刻又接着道:“姑娘平日裏還是得謹慎一些,莫要被牽扯進去了。”
“父親總歸是三叔的親大哥,三叔母怎麼可能真對我使絆子。”
沈桃月開口,但旋即眉心又擰了擰。
“不過我雖總是吵不過沈桃溪,但我更討厭沈桃瑩,做什麼都要擺出一副清高樣子,好像誰沒讀過幾本書似的!”
![]() |
……
直到外頭沒了動靜,沈桃溪才拍了拍手,準備回屋。
三房如今的所作所爲,不足以再讓她收斂退讓,僅僅關門趕人,根本算不得什麼事。
“奴婢適才瞧見三夫人臉都綠了,那模樣,哪還有半點她平日在外頭裝出來的大度。”
金盞瞧向自家姑娘的眼中滿是崇拜,頗爲解氣地開口:“以前三夫人總愛挑姑娘的刺,想必今日這一場,她得氣上好些時日,不會再來給姑娘使絆子。”
“那可不好說。”
沈桃溪神情平靜,烏黑的眸子看向一側開得正豔的春花。
錢氏若是懂得收斂,便不會把主意打到她的婚事上,更不會想要藉機打壓大房,搶走管家權。
只不過她以爲還能像之前那般用長輩身份拿捏她,殊不知,如今經了這麼一場,她沈桃溪早就把名聲那東西,拋到了九霄雲外。
“上次去查小廚房裏頭的人,可尋到了什麼苗頭?”
“回姑娘,那幾位廚子倒是沒什麼不妥之處,但裏頭有一打雜丫鬟,母親家中同三房裏頭一個嬤嬤的夫家是同個地方。”
玉簪上前,小聲開口,“不過因着三房和大房的關係,那嬤嬤慣來瞧不上那打雜丫鬟,平日裏極少有往來,而且那嬤嬤去年曾出過府,年底才重回的三房,若說丫鬟得了她的示意動的手腳,也有些說不通。”
“只有她一人?”
“還有一個在小廚房外頭幹活的粗使丫鬟,早些年沒分到大房來時,同三夫人身側的丫鬟住過一處,該是也有過些來往。”
“再盯着,把那嬤嬤和丫鬟的家中情況也一併查了來。”
沈桃溪目色沉了沉,想起那日母親疲乏的神情,心裏對三房再沒有了一絲親情。
“雖已經尋不到那日的物證,但若真是有人幫着三房動的手腳,後頭必定還會有來往。”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是,奴婢明白。”
“再讓人備好馬車挑好隨從,明日,我們去清遠侯府喝一喝茶。”
“明日?”
玉簪驚訝,同金盞對視了一眼,“姑娘昨兒不是說要等兩日再去?”
“嗯,本是想等着鋪子裏的賬本送來了,一併瞧了再去。”
沈桃溪點頭又搖頭,嘆氣道:“但母親昨兒太氣,我怕她不放心我一人,會強撐着過去替我出面,這茶,我還是早喝早安心,何況她清遠侯府尋了我們這麼多麻煩,我怎麼能再瞧着他們過得如此安穩。”
“那姑娘可要多帶些人在身側,奴婢去讓人備早一些的馬車,趁着清遠侯上朝時候過去,省得那人……”
“不必。”
沈桃溪站在日光下,擡手遮住粉脣,懶懶打了個哈欠。
淡漠的眼掃過牆角那抹殷紅花色,忽而想起還未給謝瑨扎的穗子。
“他清遠侯如今慣愛擡舉自己,讓他親眼瞧着我拿回自己的東西,憶起他侯府曾經有過的落魄,興許更有意思。”
沈桃溪聲音低了幾分,隨手摘了朵豔紅的春花。
吃了沈家大房這麼多好處後翻臉不認人,還想倒打一耙往她身上潑髒水,這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