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情況。”宋叔醫也嘆了一口氣，“原本是想着能儘可能保留，但是情況確實糟糕，您太太的一條腿，恐怕是很難保住，否則，整條腿擴散，甚至設計骨頭，會更麻煩。”
劉學藝已經徹底沒了反應。
好長時間，他都用手捂着臉，低着頭不說話。
這對他們來說，何止是晴天霹靂？
許久，他才緩緩的坐起來，“如果不治療，她還能有多久？”
聽到這話，宋叔醫都怔住了。
皺起眉，“大伯，你怎麼能這麼想呢？現在的情況，還沒到毫無辦法的地步，你這樣，大娘心裏會更難受。”
“你以爲我想嗎？”劉學藝聲音都顫抖着，但是又透着憤怒，“她苦了一輩子，到頭來還受這樣的看，還不如早點去了！免得繼續被兒子媳婦吸血！”
這種苦，他也不想受了，更不想繼續看着妻子受苦。
如果妻子去了，他也跟着去了一了百了。
說完這個話，劉學藝終究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個這麼大年紀的大男人都忍不住哭，可見他心裏有多苦。
宋叔醫看了看他，安慰了幾句，一邊道：“我們醫院這邊，會盡量幫你們減免費用，但估計還是不少。”
這讓劉學藝想到了剛剛那個姑娘說的保險。
再回到病房之後，劉學藝主動跟宋千千問起的保險。
“如果現在買，之後戚清手術，術後的護理費用等等，都有報銷比例嗎？”
宋千千非常篤定的點頭，“當然，比例很高，剩下的，如果你們實在沒有，我可以幫忙先墊上。”
劉學藝恍惚的點着頭，“知道了，剩下的，我去想辦法，姑娘你幫我們已經很多了。”
宋千千微微笑，“都是小事，只要大娘身體能好起來才要緊。”
宋叔醫看了看宋千千，又看了劉學藝，道：“對了大伯，我們醫院這邊會幫你聯繫一下劉滬，大娘病情比較重，還是要家屬都知道的。”
劉學藝本能的張口就想拒絕，他們老兩口的事兒，他現在都不想讓兒子兒媳知道了，原先有什麼事還會打個電話，但是每一次換來的都是責罵，不會是關心，逐漸的也就不想了。
但又頓了頓，畢竟病情嚴重，他還是點了點頭。
宋叔醫給劉滬打電話的時候戚清還沒回病房，宋千千也在旁邊聽着。
“你好！這裏是宋氏中醫院，我是院長宋叔醫……”
“不好意思，是有什麼事嗎？”宋叔醫的話被打斷了。
劉滬那邊聽起來可能在忙。
宋叔醫這才接着道：“我們打電話過來，是因爲您母親目前情況不太好，需要家屬知悉……”
“我媽怎麼了？”劉滬語調裏略微緊張起來，又聽見他對身邊的人說“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之後才繼續問宋叔醫，“我媽在您那兒是嗎？她是不是腿又疼了？”
“不光是腿疼那麼簡單，她這個腿老毛病都是輕的，我們在給她做進一步檢查，具體情況，可能需要你們來一趟，你看……”
劉滬的聲音裏聽得出的無奈，“現在嗎？我這會兒可能走不開，我先留個您的號碼，改天我過去，今天您能不能先聯繫一下我太太？”
宋叔醫只能點頭。
一旁的劉學藝已經嘆了一口氣。
因爲在沒有打電話之前，他就知道是這樣了，兒子政務太忙了，很多時候假期都走不開身。
有急事的時候，他們偶爾會找兒媳婦，但兒媳婦往往沒那麼好的耐心，他們也就不找了。
這會兒，宋叔醫也開始打劉太太的電話了。
“哪位？”何靜的聲音聽起來還沒怎麼睡醒。
宋叔醫又一次自報家門。
何靜明顯不太樂意，“找家屬你們找劉滬去，我過不去，要看孩子呢。”
宋叔醫看了看一旁滿臉哀傷的劉學藝，“劉太太，您母親的病情很嚴重，劉滬先生的電話我們打過了，他那邊挪不開身……”
“他挪不開，我就能挪開了？”何靜明顯不樂意了，直接問：“是劉滬他爸讓你們打電話的吧？他是不是在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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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單獨給您打的電話。”宋叔醫道，趁着吧病情大致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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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強調了腫瘤的可能性。以爲這麼說了，何靜多少會上心一些。
結果，何靜的語氣一下子變了，“什麼？腫瘤？……那不就是跟癌一樣的？”
不等宋叔醫再說話，何靜把話接了下去，“你們什麼醫院啊？現在的醫生都是這樣，她就是腿疼，怎麼可能那麼嚴重？什麼腫瘤，回家吃幾副中藥，養一養就好了，你們可別想着開刀切這個切那個的，現在的醫生就知道切切切……”
“不是，劉太太。”宋叔醫想說點什麼。
何靜壓根沒給機會，“我這邊要去忙了，你轉告一下劉滬他爸，算了我直接跟他說，我知道他在……”
“爸，你們回家好好待着去，大不了休息幾天，弄這麼嚴重嚇唬我們嗎？我們已經夠累的了，你們能不能不要三天兩頭的作點事出來？”
“我們不會過去簽字的，如果你擅自決定了，到時候醫院要什麼費用了我是沒有，你們自己想辦法去，或者，劉滬同意的話，你們就找劉滬去，我管不了。”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宋千千聽着何靜這些話，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氣哪句，總之聽完胸口憋的很。
宋叔醫皺着一張臉，看着劉學藝，“您確定這是兒媳婦？”
有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兒媳婦嗎？
這麼大年紀了，身體多少都會有不舒服，什麼叫三天兩頭作事兒？
劉學藝臉上反而掛不住，“讓你們見笑了。”
“不是見笑的問題，戚清這個身體絕對不能拖！”
劉學藝點點頭，“我想辦法，不行了找劉滬一趟，你們這邊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一定不會欠你們醫療費的，你們放心！”
宋千千適時插話，“那現在咱們先把保險合同看一下，簽了吧，明天就生效了。”
這一次劉學藝沒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