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個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精英都低頭道歉了，她總不能不給面子。
說的也都是好聽的話。
“有些話說開了反而更好，以後的日子就不用互相猜忌了。一個家庭互相信任才會和睦相處，孩子才能健康成長。”
字句裏的微妙比不過心裏，她嘴上說着一套，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套。
放下戒備是不可能的。
對任何一個人放下戒備都是把自己推進火坑。她因蠢信而死過一次，不想死第二次。
只是表面上的好好相處罷了。
爲了任務。
“嗯，關於小慕的教育，以後還需要你多幫助。”男人深色的眼中藏着複雜情緒，聲音壓低，有些沉意。
不知怎的，他竟說出一句這樣的話來：
“一切都順從安排也太累，你才28歲吧？如果有喜歡的人……”
似乎覺得自己這樣過於冒昧，換了種說法。
“如果你想要解除聯姻，我隨時都同意。”
簡厭眼底閃過一道震驚。
他怎麼說這樣的話？
要知道，這話的分量可不輕。
就相當於說，他已經給了簡家資金，卻主動放棄自己的那份利益。
如果別人民講這樣一句話，她只當對方一時興起放了個屁，可他是佟瑞曉……
話的真實性就很高了。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方似乎也沒有要接着說下去的意思，話題斷在這裏，氣氛變得凝滯起來。
她眨了眨眼，隨便開了個玩笑緩和氣氛，“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喜歡上你呢？”
佟瑞曉訝異。
幾乎下一刻便斂了情緒，搖搖頭，“你跟我年紀並不相仿，相差很多。”
她笑了。
這人怎麼這麼有自知之明呢？
讓她都不好意思說了。
思索一下，還是要給他些面子，“佟先生不但事業有成，而且儀表堂堂、待人有禮，我還是喜歡的。”
他將她含笑的聲音聽進耳朵裏，身體幾不可察的僵了一瞬，接着便被不動聲色地掩蓋過去。
習慣性雙手交叉，躲開視線後望向遠處的牆面，睫毛輕顫。
心中慌亂，表面上卻僞裝的極平靜。
耳根發燙，還要裝的面色不改，皺了眉頭，像是排斥般。
“相貌過得去，對人不粗魯，這些應該沒人做不到吧，簡小姐要求的也太低。”
百密必有一疏，慌亂下說出的話與尋常還是不大一樣，略微有點凌亂。
簡厭並沒有察覺他的口是心非。
聽他這樣說，她回想起司衍琛對自己的態度，哪怕是少年時說喜歡她，也並沒有多尊重。
總用愛來綁架她，視作物件一般。
不是所有人都待人有禮的，很多人連表面上裝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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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反問他：“沒人做不到嗎？”
她甚至產生懷疑，到底是因爲她從前身邊的人不知尊重，還是這個世界的人更禮貌？
思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
到最後覺得是他的話奇怪。
笑問：“你寧願說是我要求低，也不覺得我會喜歡你嗎？”
雖然她確實不喜歡他。
“你可以想，我費盡心思在小慕身上，是爲了獲得你的青睞呀。這樣多合情合理！”
佟懷慕不總這麼說嗎，竟然沒傳到他爸的耳朵裏嗎？
被她一雙浩若星海的眸子笑着直視，男人心如擂鼓，臉愈發的繃緊，薄脣吐出三個字，“……你不會。”
被否決的速度之快，讓她不可置信。
“咦？”
“怎麼就那麼篤定呢……”
她的小聲吐槽沒逃過他的耳朵。
佟瑞曉抿脣，“我們是合作，不是婚姻，你根本不必在乎我。”
佟懷慕還小，不懂這場聯姻的利弊才會說出那種愚蠢的話。他以爲是因爲簡家衰頹，簡厭才會嫁到佟家，而且需要仰仗自己才能維持。
殊不知這是一場商業合作，雙方是平起平坐。誰也不比誰低一等。
自己總不至於在這種事上腦袋犯糊塗。
“雖然如此，但我要是在結婚當天看到你的一瞬間就喜歡上你、之後想方設法想獲得你青睞，那也沒錯。”
“跟聯姻不聯姻無關吧？”
佟瑞曉：“……”
他有些生氣。
她真的是在拿他開玩笑，說出這樣荒謬的話。
且不說他到現在都沒覺得她對自己有任何想法，甚至她對小慕的關心更多；就單看兩個人的年齡，不可能。
在不需要爲金錢或權力等利益選擇攀附時，哪個女人會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男人？
換做是他，如果正常戀愛結婚，也一定會在相同階級選擇年齡相仿的異性二婚。
只有無能的貪圖年輕肉體的低劣男人才會選擇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渴望從鮮活的身上彌補自己日益衰老的心靈，極盡髒污。
所以當他與簡罡談兩家聯姻時，一聽簡家小姐優秀高學歷且年紀小，便知道她一定有隱疾之類，不然世界上那麼多供選擇的，簡家不可能跟他一個有孩子的鰥夫結親。
多沒臉面。
沒想到她並沒有隱疾，而是有些不能言說的隱事……
在上流社會不算令人跌眼鏡的大事，但關乎天倫人理，也見不得光。
知道這點後，他反而放鬆了很多。
人無完人。
要是簡厭真的像表面這樣霽月光風，那他就得迎接簡家背後更大的陰謀。
相比之下，這更能讓他接受。
本身就是結兩姓之好，她那對簡家來說是巨大污點的感情史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是他佔了便宜。
當初同意聯姻時，他抱着合作共贏的目的，而非娶新。
二婚對象是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子，外界總是用一些惡俗的言語評價，諸如“豔福不淺”此類噁心話。
圈內人都清楚簡佟兩家不過是商業聯姻，但以他們的下流思想，不會想到這場聯姻的徹底的合同，與夫妻婚姻沒有半點關係。
甚至完全陌生人。
他不想跟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人有任何牽連，在聯姻當晚就與她約定事由，簽訂合同。
不干涉對方生活，不親害對方利益，各住各房間……
“佟先生，你生氣了？”
簡厭看男人不回她的問題，眉頭皺着，就隨意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