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后宮中出來，夢竹發現謝苒有些心不在焉的。
方才皇后與謝苒說了什麼，夢竹並未在旁聽着，此時瞧她這模樣，便輕聲問道：“王妃，莫不是皇后娘娘又爲難您了？”
謝苒原是在思索馮家的事，聽見夢竹這麼問，她只淡淡笑了笑，隨後搖搖頭說：“倒是沒有爲難我，只是給我提了個醒。”
“提醒？”夢竹納悶道，“皇后娘娘的心會有這麼好？”
她壓低了嗓音。
畢竟還在後宮之中，怕被人聽了去。
“一切都跟利益掛鉤罷了。”謝苒淡淡笑笑，“我只是在想，這顧家除了父親外，果然都只是些見識淺陋之人。”
到底是從小地方來的，哪裏見過京城裏的這些爾虞我詐。
他們以爲馮家是在幫他們，孰不知等到將來顧家出事，這馮家便是添柴放火之人。
這事關係到顧家的名聲，夢竹雖是謝苒的貼身侍女，卻也沒敢多問。
出了皇宮，有位小太監正在王府的馬車旁候着謝苒。
瞧見她出來，這才迎上來行了禮，笑呵呵道：“奴才給王妃請安。”
謝苒認出他曾跟在高公公左右，便微微笑道：“公公不必多禮。”
“王爺還要在宮中陪皇上喝酒說話，特地差了奴才來同王妃說一聲。”那位公公笑眯眯道，隨後又擡了擡手，身後的兩個小太監便將食盒提了上來。
“這是皇上賜的菜。”他道。
“多謝皇上。”謝苒溫和一笑。
身旁的夢竹連忙走上前將食盒接過來。
還挺沉。
夢竹順道從袖子裏摸出荷包，笑着塞給了公公。
那位公公也是人精，笑着謝了禮，這才領着人走了。
一旁的車伕已過來幫忙，從夢竹手裏接過了食盒，夢竹又才扶着謝苒上馬車。
王府離皇宮倒是不遠，回到了王府後，謝苒先去換了身衣裳，又去了暖閣看孩子。
悅悅此時倒是精神了，甘蕙正陪着她在玩。
說是在玩，其實就是甘蕙單方面的逗她罷了。
悅悅畢竟還小，不到兩個月呢，除了吃就是睡，清醒的時候很少。
謝苒進去時，甘蕙抱着孩子走過來行禮。
“王妃。”
“給我抱抱。”謝苒湊上前瞧了瞧悅悅。
或許是認出了謝苒的聲音，悅悅微微揚了揚頭，隨後一雙漆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便朝她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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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小的孩子，還不知道笑是什麼呢，卻也會無意識的朝謝苒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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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苒感覺自己一顆心都要化了，她將悅悅從甘蕙懷中抱過來，然後走到一邊坐下，親了親她柔軟的臉蛋。
許是剛喝過奶，她的身上還有一抹奶香味。
“剛喝過奶了？”謝苒擡眸問甘蕙。
“是啊。”甘蕙笑着點點頭，“郡主一日要喝好幾頓呢。”
雖說每次喝的也不多，但孩子嘛，你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餓，沒個固定的。
“你在府上吃的可還習慣？”謝苒又溫聲問，“若是每日膳食有不合胃口的，便儘管說。”
畢竟是要給孩子餵奶的，吃什麼也會嚴格把控。
甘蕙笑道：“習慣着呢，王妃放心。”
謝苒將手指遞給悅悅玩，她兩只小手才能勉強握住。
謝苒微微笑着，繼續道：“今日中秋，你家中可安排好了？”
甘蕙也有自己的孩子，都是爲人母親，謝苒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早就安排好了。”甘蕙連忙道，“王妃放心，我不會讓家裏的事耽誤到郡主的。”
甘蕙是有些惶恐的。
她看得出來，謝苒雖表面上看着好說話，實則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
她要想長久的留在王府，只有討得了謝苒的歡心才行。
“別這麼緊張。”謝苒見她瞬間變得小心翼翼，也是有些無奈，“只是同你話話家常罷了。你我都是當孃的，我怎麼能不明白你的心情呢。”
進府已經一個多月了，甘蕙的孩子也是嗷嗷待哺，定是十分思念的。
甘蕙聞言，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來，她輕聲說道：“自進了王府，我便一心想着服侍好郡主，沒有二心。”
“這我自然是知道。”謝苒笑笑，“我也不是那些不通情達理之人。如今悅悅還小，離不得你，等到後面過年時，我再給你放幾日的假，你回去看看。”
甘蕙雙眸微微一亮，是有幾分不敢相信，更多的是感激：“王妃……您是個好人。”
饒是讀過幾年書，肚裏有幾滴墨水，此時面對着謝苒，她竟也說不出其他來。
“好人……”謝苒輕輕眯了眯眼睛，笑笑，“倒是許久未曾有人這麼說過我了。”
她聽過最多的詞，是說她狠毒，冷漠，不近人情。
當然，這些詞都是從恨她的那些人嘴裏說出來的。
甘蕙握着手帕垂首擦眼角的淚珠，沒敢接謝苒的這句話。
懷裏的悅悅還饒有興趣的玩着謝苒的手指，甚至還想張嘴去咬。
謝苒回來時倒是洗過手了，可她覺得讓孩子咬手指到底是不好，便輕輕捏了捏悅悅的臉蛋。
那軟糯如面糰一般的臉頰微微凹下去，泛着淺粉的嘴脣嘟起，她還睜着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着謝苒，可愛極了。
從前徐氏生顧文煜之後，總是愛不釋手的抱着他，那時謝苒還不理解。
那麼愛哭的孩子，怎麼徐氏還那麼歡喜。
如今自己也到這一天了，才知道母愛是天生的，自己的孩子，總歸是自己更心疼。
她抱着悅悅逗玩了半天，直到顧昭從宮裏回來。
他顯然是喝了酒的。
儘管在前院已經換過了衣衫，身上還是有一抹淡淡地酒氣。
他走到謝苒跟前來，想伸手抱孩子。
可還沒碰到呢，悅悅便一副抗拒的模樣，眼見着要被碰到了，立刻張開嘴扯着嗓子就哭。
顧昭一怔，手也頓在半空，整個人有些不知所錯：“怎麼哭成這樣？”
“你說呢？”謝苒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這一身的酒氣，孩子能喜歡才怪了。”
她一邊說一邊柔聲哄孩子。
好在悅悅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倒是顧昭站在那裏不敢再往前了，生怕又惹得孩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