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如今全靠謝老太太還在，有她撐着。
若是等到她百年福滿，謝家這一輩只怕是要散了。
“聽說前些日子謝家二姑娘……出了意外？”張夫人輕聲問，“是真是假啊？”
她說的還算隱晦，沒有直接說是謝芊瘋了。
“她是自作自受。”謝敏冷笑一聲，“自小就是個不省心的，如今瘋了倒是正好，關在家裏面，省得出去惹是生非了。”
“當真瘋了？”張夫人微微驚訝，“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瘋了？”
“她沒瘋之前，做的瘋事也不少。”謝敏嘲諷道，“謝家走到如今，可多虧了她。”
張夫人嘖嘖了兩聲：“從前聽說她嫁到榮國侯府，還覺得她命好，如今才短短几年啊。”
“命好？”謝敏聽到這話，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她道，“你問問苒苒，謝芊是怎麼嫁去的榮國侯府？”
本來在安安靜靜喝着茶聽她們說話的謝苒突然被點到名，她愣了愣。
張夫人看向她：“怎麼回事？”
儼然一副好奇的模樣。
謝苒有些哭笑不得：“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
張夫人當初與謝苒不認識，而謝家對她來說也只是個陌生人家，自然不會費盡心思去打聽別人家的事。
但如今瞧着謝敏這態度，像是當初謝家發生了些不得了的事。
當初那些事，謝苒也不知道怎麼說。
她那時是有心計的。
她不想嫁去榮國侯府，既然謝芊那麼想去，也只是尋個由頭讓給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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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謝苒不說，謝敏便簡單的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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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夫人聽後，又是嘖嘖兩聲：“還有這檔子事呢。”
“所以我說，她走到如今這一步，是活該。”謝敏道，“不過當初苒苒沒嫁去榮國侯府，也是好事。”
若是去了榮國侯府，哪還有如今這一切呢。
“這倒是，因禍得福了。”張夫人笑道。
謝苒只是陪着一起笑，端着茶杯，時不時的輕啜一口。
作爲主人家，張夫人自然不能一直在她們這一桌，所以陪着說了一會兒話後，便起身去了其他桌。
她走後，謝敏才同謝苒說起謝家的事：“謝家現在是貌合神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散了。”
“散不散，也不關我的事。”謝苒的語氣近乎冷漠了。
“我知道。”謝敏道，“但那畢竟是謝家，你也還姓謝，身上流着謝家的血。”
“但這不代表我就要去管謝家的死活。”謝苒垂眸，低聲道，“謝家從前也沒有管過我的死活。”
到如今，她都忘不了謝老爺以謝謹之牌位做要挾之事。
謝家不仁在先，哪怕那些是她的至親血脈，她也不可能再伸出援手。
人總是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的。
謝老爺當初所做之事，如今全報應在自己的後代身上了。
“我知你恨謝家，恨大房，更恨你祖父祖母。”謝敏嘆氣道，“可謝家二房呢？你二伯二伯母，從小待你就好，還有你殊然哥哥，少寧，他們難道也該隨着謝家死嗎？”
謝苒擡眸，望着謝敏，眼神清冷：“否則姑姑認爲，我爲何獨獨將謝家生意交給二伯？”
她是有打算的。
謝敬之是扶不起的爛泥，包括謝家大房。
可謝克之不同。
二房或許也有一些自己的私心，但他們曾經的確是對謝苒一家子不錯。
謝苒知恩圖報，謝家的生意，便是她的報恩。
哪怕往後謝家倒了，謝克之僅靠着謝家的那些田莊鋪子，也能維持一家子的生活。
更何況，從此以後謝家再不受科考限制，凡是謝家子孫，皆可入朝爲官。
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謝敏整個人愣住。
她細細思索過往，臉上神情變化精彩程度不亞於話本。
她看着謝苒，眼神神情一點一點的變了，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是震驚：“難道說……當初你不讓你大伯進前院，便是考慮到了這些？”
沒有人會未卜先知，可她總覺得謝苒好像會。
好像謝苒知道謝家將來會怎麼樣。
她早早的便策劃好了一切。
凡是與她有過嫌隙的，她都排除在外了。
謝敏甚至懷疑，謝家大房走到如今，都少不了謝苒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姑姑以爲我是誰？”謝苒輕輕笑起來，笑的那般天真無邪，“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還未發生的事呢？”
她不過是瞭解謝敬之一家子是什麼性格罷了。
她從沒逼着謝敬之去養外室，更沒逼着陳氏在謝家上躥下跳，擾的家宅不寧，更沒有逼謝芊與馮家勾結。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罷了。
在這一刻，謝敏的心中突然有種感覺。
幸好……幸好她沒有與謝苒作對。
否則，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甚至懷疑，謝芊突然發瘋的事，也跟謝苒有關。
但她沒證據，更不敢提出疑問。
“不管怎麼樣，謝家還是養了你這麼多年。”謝敏低聲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必要的時候，我還是希望你能伸手幫謝家一把。”
“這種事，是姑姑該操心的。”謝苒微微笑道，“您是侯夫人，權利不亞於我。”
“侯夫人……”
謝敏自嘲的勾了勾脣角：“我這個侯夫人做的滋味如何，你難道會不知？”
她與安平侯面和心不和，早就因爲一個楊緒寧沒了任何感情。
安平侯又是個世襲的爵位，沒有實權。
人人見了她行個禮，也只是看在爵位的份上。
沒人會是真正的敬畏她。
可謝苒不同。
她是有實權的。
否則，也不可能跟張家搭上親。
“那世子還作妖呢？”謝苒問。
“不作妖才不是他。”謝敏道，“這侯府的家底，遲早被他敗光了。”
“姑姑也要早爲自己打算。”謝苒提醒道。
“這我自然是知道。”謝敏笑笑，“別擔心我。”
早在嫁給安平侯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若不是爲了楊靈犀能在婆家過的好，她又怎會委曲求全呢？
接下來，兩人再沒有說起關於謝家的事。
張夫人的席面是出了名的好，連謝苒都比平時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