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解鎖成功,是他和她領證的日子。
手機頁面還停留在一個網站,搜索框的標題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陸時嶼的眉眼倏然沉冷,眸底染上了戾氣。
這個可能性他想到過。
ptsd的症狀有很多種,包括會導致記憶錯亂甚至失憶。而一旦涉及後者,遭遇過的經歷往往是意想不到的慘痛。
一個十五歲的女孩目睹自己母親非正常死亡,這已經足夠殘忍。
偏偏,還不是所承受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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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嶼握緊手機,失控的力道讓他骨節發白。
“不要……”
熟睡中的宋矜安忽然夢囈,音調帶着細微的哭腔。
陸時嶼俯身將她攬進懷裏輕拍,胸腔裏翻涌的疼惜愈漸濃重。
捨不得她有半分難過,哪怕是在夢裏。
沒多久,宋矜安的呼吸聲趨於均勻,陸時嶼在她額前落吻,起身去外面打了通電話。
“派人調查八年至七年前國內的所有綁架案和婦女兒童拐賣。”
……
第二天上午,宋矜安和陸時嶼準備返程。
柏硯在昨日傍晚提前離開,走的時候整個人氣壓特別低,不用猜也明白大概緣由。
私心來說,宋矜安挺想看他吃癟。
酒店大堂裏,祁寒推着三個行李箱去裝車,陸時嶼在前臺退房,剩下宋矜安則拿着手機發消息。
頭頂突然罩下一片陰影,有人站到了她面前。
宋矜安擡眸看去,淺駝色的大衣熨燙平整,不見一絲褶皺,沉澱過歲月的氣質翩若君子,面容沉靜溫和。
是傅晏之。
她驚訝地定格住視線,不知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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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晏之歉意地笑着,“抱歉,不請自來驚到你了。”
“您是來找我的?”
來帝京前,宋矜安確實計劃和傅晏之見一面,但昨天的見聞影響了她心緒,加上她和陸時嶼在江城都堆了不少事,便放棄了。
沒料到他會直接來找她。
傅晏之略一頷首,解釋道,“聽阿遇說起你們來了帝京,趁着回去前,特意來找你一趟。”
頓了頓,他又說,“不耽誤你太久,十分鐘可以嗎?”
宋矜安沒有推拒,兩人在大堂的休息區坐下。
“您有話想當面跟我說?”
她跟傅晏之並不熟絡,他完全可以問姜遇要個電話,何必大費周章地前來尋她。
傅晏之神情坦誠,唯獨提起話裏的名字,有一瞬躊躇,“矜淮他,要動手術了?”
宋矜安平靜地注視着他,稍頃微微點頭。
傅晏之不禁笑着,“你好像不奇怪我們認識。”
“您向我提起他,不就是知道這點嗎?”宋矜安淡然地勾脣,直言相問,“那您爲什麼不直接問他?”
話落,傅晏之斂了笑意,語氣有微不可察的悵然,“如果僅限互相知道的關係,那我們可以算認識。實際上,我從沒親眼見過他一面。”
宋矜安抿着脣角沒接話,靜靜等待他繼續說。
“我們偶爾會有微信聯繫,但也聊得很少,我最初得知他的存在,是因爲他發來的一條消息。”
“他說,我們有血緣上的父子關係,但我不會和你見面,更不會相認。”
理智又現實,的確是宋矜淮會說的話。
憶起舊事,傅晏之撐着額頭笑得無奈,“一開始我以爲是惡作劇,後來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發來消息,說得很簡單,大致是言明他的近況。我終於勉強相信,給他打了電話,以郵寄的方式做了親子鑑定。”
(以下待改)
江城的七月是雨季。
伴隨着不知疲倦的嘀嗒聲,空氣不僅潮溼,還格外悶熱。獨有的懨懨氣息到處飄散,沾上一絲就彷彿倦怠起來。
夏思妤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手裏端着咖啡杯,看着蒙在玻璃上透明的水汽,恍然間有幾分出神。
從南洋回來近一個月,她把自己徹底埋進工作中,不留絲毫空隙,每天兩點一線地徘徊在公司和家之間。
只有這樣,才沒有精力去想有的人,有些事。
除了偶爾失眠的夜晚,不願記起的回憶會在黑暗中浮現於腦海,一幕幕、一幀幀,逐漸旋轉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快要把她吞噬。
終於明白,原來最折磨人的,不是誰的絕情,而是自己一直心存幻想的期待。
夏思妤低頭抿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這才發覺居然忘了放糖。
她不由蹙了蹙眉,隨手擱下杯子,轉身坐回到辦公椅上。
沒多久,助理抱着一摞文件敲門進來。
“小夏總,這是下半年國內分部的項目進度預估,請您過目。”
夏思妤示意她放在桌上,抽了支鋼筆開始翻閱起來。
她的記憶力超乎常人,看東西向來很快,紙張翻頁聲沙沙迴響在寂靜的空氣中。
助理雖然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但做事很機靈。她瞥見被擱在窗臺上幾乎沒喝過的咖啡,動作麻利地拿去吧檯清洗了杯子,重新沖泡。
做完這些,她又在原地等了會,視線卻忍不住往夏思妤身上飄,幾番流連在那件價格不菲的鵝黃色襯衫裙和鑲滿碎鑽的銀白腰鏈上,羨慕的同時內心不由地長嘆一口氣。
小夏總只比她大兩歲,卻過着和自己天差地別的生活。
寰夏藥企的千金,未來名正言順的唯一繼承人,無論容貌氣質亦或能力,皆屬上上乘,追求者更是衆多。如同教科書般的白富美人設,怕是都不知煩惱爲何物。
“還有其他事嗎?”夏思妤用鋼筆在文件上圈出幾項數據,頭也不擡地問。
助理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寰夏的尼亞州分部即將進入考察期,合作研發的新藥劑也已完成第一階段試驗。董事長下週要參加國際經濟峯會抽不出時間,讓您儘快過去一趟。”
筆尖頓了頓,夏思妤點開電腦裏的工作紀要,大致掃了幾眼,“安排後天上午出發。”
“是,我會提前好聯繫那裏的負責人。”助理說完,輕手輕腳地帶上門出去了。
手邊新泡的咖啡冒着騰騰熱氣,窗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着,彷彿永無止境。
夏思妤擡眸看向被烏雲嚴嚴實實壓倒的陰沉天空,眼底的疲憊和悵然無所遁形。
尼亞州,還真是意外的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