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眼神凜冽，俊美的臉微微偏着，“那或許……我不會拍拍屁股走人呢？林明茉，你對我怎麼這麼沒有信心？”
“該擔心的人是我。”他淺笑着。
試圖用這種方式緩和車內壓抑的氣氛。
但他的眉頭也緊蹙着。
第一回在女人身上碰了壁，自然很無奈。
“呵，呵……”林明茉縮在副駕駛和車窗的夾角，瑟瑟發抖，忍不住冷笑出聲。
盛淵始終和她不是同一類的人。
她的恐懼與憂慮也不是他能切身體會的。
“是，你是可以大膽承諾，哄着我……但是盛淵，對我來說，所謂的追求自由就是在不斷地掙脫枷鎖……”
“你喜歡我，爲什麼不在意我的感受，不理會我的拒絕，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招惹我……”
“盛淵，我沒有你那種可以胡來的資本！”
明明想好要很硬氣地同他說話，但是她還是沒出息地淚流滿面了。
滾燙的熱淚劃過臉頰，沁入嘴角，鹹澀的滋味在口中綻開。
如同帶給她的感覺一樣。
盛淵凝視着她，蒼白的臉上淚痕反射着微光，像是一顆破碎的寶石。
忍不住擡起了手，想要將她撿拾，但是又恐怕那些尖銳的碎片刺傷自己……
一聲嘆息。
“我沒有胡來……”盛淵第一反應還是辯解。
可他忽然意識到，以林明茉現在的心境，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她新婚那夜，選擇了錯誤的方向後，一切都錯了。
盛淵恢復了往常冷峻的面容，上半身退了回去。
方才那個綿長的吻餘味還未完全消散。
他靠在椅背上，頎長的肢體有些緊繃。
“茉茉……”他低聲呢喃。
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喜歡對她來說會這麼沉重。
總以爲她是矜持，或是顧慮太多，甚至是欲拒還迎……
但實際上……
“那……”他幽幽地看着她。
林明茉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咬着下脣，利用痛感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將手機遞給盛淵，聲音顫抖着，“把定位器取出來吧。”
盛淵默了很久，伸出了手。
在接過手機的時候手指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背皮膚，涼潤的，宛如一塊羊脂玉。
很快地，他就將藏在手機殼底下的那塊定位器芯片取出來，夾在拇指與食指之間，微微用力。
“你想好了？”他問。
林明茉感覺心臟很沉，一道聲音在喊“不要！”
但是另一道聲音又發出低悶的聲音，“結束吧……”
林明茉被兩道聲音攪得心煩意亂，眉心蹙在一起，神情糾結。
盛淵見狀，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笑。
指望着她突然改變心意，比登天還難。
於是他的手指猛地用力，芯片被折成了兩半，徹底被毀了。
做完這一切，盛淵擡眼，直視着林明茉的雙眼，嘴角輕輕勾起。
“恭喜你獲得自由。”語氣冷淡又輕蔑。
林明茉怔住。
心臟空了一拍。
他伸出了手，車廂內黯淡的燈光照射下，骨節分明，藏着脈絡分明又充滿力量的青筋。
林明茉猜測不出他的心思，略有詫異地對上了他的目光。
“握手言和。”盛淵沉聲道，“一筆勾銷。”
“自此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林明茉緊張地吸了吸鼻子，擡起手抹了一把臉，再鄭重地握住盛淵的手。
一套動作做得慌亂中略帶滑稽，成功地逗笑了他。
“林明茉，你很有意思。不知道會有哪個男人能撥開你無趣的外殼，發現你有趣的內在……”
林明茉聽不得這種話，低聲反駁道，“我內在也挺無趣的。”
盛淵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
但猶疑了幾秒，脣線拉直，保持沉默。
“好……謝謝你……”
林明茉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離開這輛車，離開榮景灣，甚至是離開江金……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砰地一聲，車門關上，盛淵才再次擡眼，凝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食指放在脣邊，似乎在感受她的溫度與馨香。
“再見了，林明茉。”他發出微不可聞的氣聲，“沒有我的打擾，希望你過得順心隨意……”
林明茉低着頭，失神地走在地下車庫的道上。
突然一雙穿着尖頭高跟鞋的腳出現在她視線內。
林明茉的視線網上，赫然看到一張美豔又陰鬱的臉。
“林明茉，你是從阿淵的車上下來的？”方雅淇犀利地審問着。
林明茉心裏慌了一下，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從容鎮定，道：“嗯，碰巧遇上了，他就把我送回來……”
她既然這樣問，說明她看到了。
林明茉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只能見招拆招。
已經徹底結束了和盛淵的孽緣，她不想再節外生枝。
方雅淇眯着眼睛，從上到下掃視着林明茉，一分一毫的細節都不願意放過。
她向前邁了一步，臉忽然湊近，“你哭過了？”
林明茉被方雅淇猝不及防的動作和質問嚇得往後退。
“我……我……”林明茉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那麼紅的眼睛，怎麼可能糊弄過去，方雅淇冷笑一聲，“林明茉，盛淵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喜歡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往他身上貼。”
“那當然。”林明茉咧開嘴角應和着，“你和他訂婚的消息在江金應該人盡皆知了，不會再有不長眼的女人往他身上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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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雅淇挑挑眉，覺得林明茉的話沒什麼問題，她的表情也很正常。
或許真的只是碰巧吧。
方雅淇鬆了一口氣。
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踏踏傳來。
方雅淇語氣欣喜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揮揮手，“阿淵！”
林明茉身子一僵。
想找個藉口離開，肩膀卻被方雅淇按住。
“你們在談什麼？”低沉沙啞的聲音從後方頭頂傳來。
林明茉不敢回頭，也不敢應答。
但是下一秒，盛淵便移步到她的面前，自然親暱地摟過方雅淇的腰，幽幽目光輕淡地瞥了林明茉一眼。
“不管聊什麼都上去吧，這裏是車庫，停車的，不是聊天的。”
說完，盛淵便摟着方雅淇，率先地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
注視着兩人的背影，林明茉愣神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