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的雙目從表面上看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其實只要稍稍細看，就可以發現六兒的左眼泛着亮光，而右眼卻是一片黯淡無神。
“我的右眼，確實是瞎的。”六兒有些難過地低垂着頭，低聲地解釋道：“小時候，我爹孃死的早，我和姐姐在外頭靠着乞討爲食。別人欺負姐姐，我想要保護姐姐，被打瞎了這只眼睛。”
六兒面上原本陽光洋溢的神情褪去，回想起小時候的艱難生活，只覺得心中苦澀。
見六兒這份模樣，月冉溪一時間也有些心疼這孩子，端詳着六兒的右眼，輕聲問道：“你這右眼現在還疼嗎？”
“前幾年還挺疼的，現在已經沒事，我沒什麼感覺了。”六兒仰起臉來，似乎也不習慣於這種回憶感傷的氣氛，勉強露出了一個放鬆的笑容來。
“我懂些醫術，我幫你看看那只眼睛。”月冉溪仔細打量着六兒的那只半瞎的眼，心裏頭其實已經有了把握。
她的藥箱，只要人還留着一口氣都能給救活起來，更何況這只是一只半瞎的眼睛。
六兒這孩子真誠又熱情，月冉溪對他的印象相當好。
“啊？”聽到月冉溪的話，六兒錯楞在原地，卻有些遲疑地連連擺手。
“姐姐，你不用爲我費勁了，我也看過好多大夫了，都說救不了了，你不用管我。”
“沒事，我保證我能治好你的眼睛。”月冉溪自信地笑着，斬釘截鐵地說道。
六兒雖然覺得自己那只瞎了的眼睛很難再治好，但聽到自己的偶像這般肯定地承諾着，他心裏頭也上上下下沒有個底子。
“小姐，你小心些，不要太累了。”小桃時刻關心着月冉溪有孕的身子，一聽到月冉溪又要動手行醫，不免擔心地叮囑了一聲。
“沒事，我自己會注意點的。”月冉溪滿不在乎地迴應了一聲。
她是有孕，又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總不至於什麼活兒都做不了。
月冉溪自己心裏頭有事。
半個時辰過去。
“好了，六兒你現在看看，右眼感覺怎麼樣？”
月冉溪拍拍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將藥箱收了起來。
六兒在月冉溪的一系列動作中還不明所以、迷迷糊糊，聽到這話，趕忙站起身來，嘗試性地睜開了雙眼。
不過頃刻間，他整個人僵持在了原地。
六兒立時感覺到，自己原本麻痹無感、形同虛設的右眼，竟然已經有了酸澀的感覺。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右眼許久未曾見過陽光，如今恢復了正常，隱隱的酸澀感讓六兒驚喜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擡起手，試探性地捂住了自己完好的左眼，只借着右眼，他便清晰地將周圍的環境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的右眼，看得見了！
“女俠姐姐！我的右眼看得見了！”六兒整個人激動萬分，驚喜地大喊了一聲，面上是難以抑制的驚訝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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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便說了，相信我的醫術。”月冉溪注視着這孩子激動的模樣，也忍不住勾脣笑了笑，說道。
話音一落。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叩地聲，六兒整個人屈膝跪在地上，清秀的臉龐激動地漲紅，一雙亮晶晶的眼裏是一片崇拜和感激。
“女俠姐姐大恩大德，六兒沒齒難忘！”
“行了，起來吧。”月冉溪趕緊讓他起來，注視着這孩子純真的雙眼，吩咐道：“你只要答應我，長大以後不會做些違背良心的缺德事就好。”
“這是自然！”六兒乾脆利落地應答道，仰起頭，眼裏一片憧憬，唸叨着。
“我以後，一定會和女俠姐姐一樣，行走江湖，行俠仗義！”
被六兒的中二話語逗得，月冉溪噗嗤一笑，點點頭，鼓勵道：“好！記住你說的話。”
六兒連連點頭，神情鄭重又認真。
正好在這時。
“叩叩！”一陣敲門聲從外邊傳了進來。
“六哥！你在裏面嗎？”外頭一道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語氣裏帶着萬分焦急和急迫。
六兒趕緊站起身來，往門邊走了過去，一邊大聲應和道：“小石？我在！”
“嘎吱。”六兒快步上前，打開了木門。
門外正站着一個黝黑瘦小的小男孩，看着年紀不過十歲左右。
他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臉上也是抹了好幾道灰，小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額頭上蒙着一層汗。
這小石的打扮模樣看着像是村莊裏隨處可見的小乞丐。
“我妹妹發燒了！燒得好嚴重！大夫都不肯過來看一下！”
小石的眼裏蓄着眼淚，急出了哭腔，盯着六兒焦急地說着。
六兒也有些拮据，他從身上的衣服裏頭摸索了好一番，這才東湊西湊地湊出了一疊銅板來。
“你快點拿去請城西的大夫過去看看！不要耽誤了！”
“謝謝六哥！”小石感激地接過了銅板，兩腿一撒，就打算往城西跑。
“等等。”月冉溪在一旁簡單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出聲道。
“不用跑城西去，太遠了。帶我去看看你妹妹。”
月冉溪微皺着眉，趕緊出聲將已經跑出去一段的小石給招呼了回來。
城西離這裏足足好幾里路，這小石來來回回地跑，實在太遠了。
也難怪那城西的大夫不願意過來。
那小石撓撓頭，停下了腳步，疑惑地盯着月冉溪，目光中透出了些許警惕來。
他們這種整日爲吃飽肚子奔波的小乞丐，自然是不喜歡這種富貴小姐的。
月冉溪的氣質容貌衣着都不是他們這種小乞丐能夠接觸到的。
“對啊！小石快帶我們去找你妹妹，這姐姐是個神醫，我的右眼剛剛就被治好了！她的醫術肯定比城西那個勢利的老頭兒要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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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兒的雙目一亮，嘿嘿一笑，趕緊說道，神情是一片驚喜。
“六哥你的眼睛好了！”小石驚訝地盯着六兒的右眼，一時間也有些難以置信，有些愣神。
“別耽誤了，快帶我們去救你妹妹。”六兒毫不客氣地拍了他一下，焦急地催促道。
“啊。”小石回過神來，也顧不上驚訝六兒的右眼，趕緊領着他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