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有錯,你倒說說自己錯在哪裏。”四爺端起茶盞,一邊喝茶,一邊看着面前乖乖的雲舒。
雲舒心底想罵人。
爲什麼要這麼折磨她?
是四爺先說她闖禍,她才直接承認自己有錯的。
可四爺要讓她自己主動坦白到底有哪些錯誤,萬一她說錯了或者說多了,豈不是坑了自己?
這個臭男人,太壞了!
雲舒低着頭,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只好硬着頭皮開口:“妾身既然犯了錯,四爺您怎麼罰都行。”
雲舒說着擡頭看他,自覺自己滿眼真誠。
這可憐兮兮、緊張巴拉的小表情落在四爺眼裏,卻是另一番感觸。總覺得她那雙眼睛好像在說:看我這麼乖,饒我一回成嗎?
四爺白日裏在戶部已經累得夠嗆,反正早晚都要攤牌,也懶得再和雲舒打啞謎,直接問她:“今兒個的風雪是怎麼回事?”
“風雪……”雲舒沒想到一向不會直來直去的四爺這會兒竟然會這麼明晃晃問她。
一時腦中有些空白:“可能是老天爺心情不太好……”聲音不高,她有點沒底氣。
“嗯,老天爺確實心情不太好,誰惹的呢?”面前的青年,鳳眸微眯:“大家都說今兒個風雪,來的奇怪,妖里妖氣。爺回來的時候,本想騎馬,但斗笠竟都戴不住。”
他每說一個字,雲舒反駁的機會便少一分。
雲舒已經猜到四爺知道了她的異能,不敢扯謊,不敢反駁,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
她果然被發現了。
而且她擁有烏鴉嘴才這麼短時間,竟然就被四爺發現了。
暖榻上坐着的男人食指微捻,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淡淡的語氣中透着森然寒意:“爺能看出來的事,別人早晚也能看出來。”
室內的溫度一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雲舒渾身汗毛倒豎。
心中數十個想法呼啦啦閃過:
四爺很生氣,果然是厭棄我的烏鴉嘴嗎?!
他忌憚,怕我害他?
怕我給他惹出麻煩?
他會不會想要殺了我?先折磨再殺?還是要架柴火燒死我?還是鴆酒白綾?
他這樣真的好凶好可怕……
而且他這麼說是不是心裏已經有具體的方案了?
不要,我不想死。
我如果現在詛咒他腿麻、腳麻、舌頭麻,詛咒他一夜之內沒法動彈,然後偷他的腰牌逃出去還來得及嗎?
可是我逃出去怎麼活?衣裳首飾這些東西是沒法收拾的,只有四爺前段時間給的兩千兩銀票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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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兩銀票足夠她找個僻靜小城隱姓埋名安身立命,雖然拿着四爺給的銀票跑路有點不地道。
可是……若她孑然一身,定然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肯定要動動嘴皮子跑路,絕不給四爺整治她的機會。
但!她有額娘有還沒滿月的弟弟妹妹。兩個奶娃娃連名字都還沒取。如果跑,這母子三人肯定遭殃。她不能連累額娘和弟弟妹妹。
真是愁煞人了。
天爺呀!救命!
雲舒心底百轉千回,許多個想法擠在腦中,但又很難選擇,神情中露出幾分糾結和委屈來。
四爺沒着急催她,觀察了一會兒,才冷聲開口:“你說,爺怎麼處置你好呢?”
雲舒身形微微晃了晃,緩緩擡頭看他,波光流轉的兩只眸子裏明晃晃寫着兩個字:不要!
四爺視而不見,故意嚇唬她:“爺知道你有過人之處,或許是不怕的,亦或許已經想好了萬全的法子做退路。但你只有一張嘴,能敵過這貝勒府上上下下的護院和太監嗎?”
“不若爺讓人把你綁了,先拿油紙貼上你這張利嘴,再慢慢想怎麼處置你?”
端起茶盞慢悠悠品了一口,他繼續道:“給你灌辣椒水如何?幾杯下去你這輩子就發不出聲了。”
雲舒身子一個激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想想都痛!
還沒從這想象的痛勁裏緩過來呢,就聽四爺又幽幽地開口:
“或者隨便給你安個罪名,割了你的舌頭,把你打入地牢,關到死怎麼樣?”
“再不然把你交出去,交給皇阿瑪處置。看看咱們大清國的皇上,能不能容得下你?”
雲舒連忙搖頭:“不要,四爺您不要把我交出去。”
她是個烏鴉嘴,康熙爺多半會忌諱,那豈不是要一刀砍了她!
四爺瞥了她一眼,面色不豫:“現在知道怕了?”
“四爺您到底要怎麼樣呀……”雲舒委屈的要命,聲音裏帶了點哭腔:“我又沒害過人,能不能不要這樣對待我……”
“你沒害過人?”四爺忽然覺得雲舒對她自己好像有誤解,聽這意思,雲舒彷彿把自己認定成一個烏鴉嘴了?
不對她,她不是烏鴉嘴吧……
烏鴉嘴他聽人說過,好的不靈壞的靈。
但云舒,壞的靈,好的也靈呀。比如她額娘瓜爾佳氏生產那天。
這小蠢豬怎麼就把自己當成烏鴉嘴了?
四爺是疑惑雲舒自己的認定,但云舒卻以爲四爺在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害過人。
她連忙認認真真解釋:“我真的沒有害過人。我敢發誓。”
四爺故意詐她:“你沒害過人,李氏是怎麼回事?你孃家那個馮姨娘是怎麼回事?”
“那是她們罪有應得,是她們先欺負我的。我一個弱女子,又沒什麼勢力,難道被人家快欺負死了,還不能小小地反抗一下嗎……”雲舒心裏委屈:“可是我真的沒有害過人,我從來都沒有胡言亂語。”
四爺一直看在眼裏,自然也明白她的委屈。見她這樣,不忍再嚇唬她:“爺知道。”
他很快又恢復了平常模樣,身子微微前傾,對她伸手:“起來吧。”
“啊?”雲舒這下真的愣住了。
“地上涼,你身子弱。不要久蹲久跪。”他還伸着手。
雲舒半信半疑伸出小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後就恍恍惚惚被他親手扶起來。
坐到暖榻上時,她還有些恍惚,側着臉看他,一腦袋疑問:“四爺您……不處置我?”
如果處置她,會把她親手扶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