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緊隨而來的莫青硯目瞪口呆。
容煜半聲不吭地擡步踏進了污水裏,厲眸逡巡而過,落在黑漆漆的水面之上,忽而冷涼,忽而收緊。
倏地,俊臉停駐,他淌水直走,兩個踏步之後,俯身撈了下去。
泡的衣衫飄漲的燕今被單手攬抱了出來,臉色煞紫,容煜掐着她的下巴,在脈搏處一探,臉色難看地將人橫抱了起來,“速去通知軍醫在營帳等着。”
莫青硯不敢遲疑,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飛身而去。
他的脖頸間扎着一根銀針,容煜不敢碰也深知那處是生死脈門。
小小的人,縮成一團,蜷在他懷裏,冷的沒有一絲活氣,容煜眉目緊鎖,掌心微微收攏,“恨本王嗎?死了可就什麼仇都報不了了,本王還會將你那情深意重的蚩族兄弟逮回來,同你上黃泉結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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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今吃力地撐開惺忪又沉重的眼皮,牙根磨過卻擠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抵在他前襟上的手恨恨攥緊了一瞬,爾後又昏沉了過去。
容煜低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胸口那只纖細的指骨上時,停了停,明明耷拉無力,卻像有着千斤重,掐在他喉間,不收緊卻如鯁。
*
“磨磨蹭蹭的,阿滿到底怎麼樣了?”
軍醫擦了擦汗站起身,心怵地看了眼暴躁的莫青硯,才轉向一言不發的容煜,“將軍恕罪,阿滿兄弟體內的蛇毒已經擴散臟腑,她用銀針擋住了脈門吊了一口氣,可此法拆東補西,兇險無比,一旦撤針,便會讓囤積淤堵的毒素在體內瞬間爆發,可若是任由下去,氣血無法周身循環,只怕熬不過一日便會氣衰而亡。”
“聽你這話,橫也不行豎也不行,只有等着他去死?”莫青硯心浮氣躁的嗓門在容煜的掃視下一路滑了下去,他捏的拳頭嘎啦作響,挫敗又懊恨地扭開頭。
“怎麼救?”
“回將軍,眼下老奴只能開一些驅邪清毒的藥方試着喂下去,再開一方藥浴連續浸泡三日,每日浸泡兩個時辰,三日後若能將體內沉積的毒素慢慢化解,便還有一線生機。”
容煜側眸看了眼牀榻上氣息奄弱的面容,許久才出聲,“去準備吧,就在本王的營帳。”
莫青硯吃驚,“將軍,你要親自照顧阿滿?”
“有問題嗎?”
他點點頭又快速搖搖頭,“我那營帳也空的很,不就是每日兩個時辰的藥浴嗎,都是大男人,又沒啥見不得人的,簡單的很,我來照顧他。”
容煜掀起眼皮,邃沉的黑眸落在他身上久久未動,看的莫青硯笑容漸失,頭皮發麻,最後只能僵着臉擠出笑,“全聽將軍的,屬下去巡查洪流。”
“等等。”
莫青硯回頭。
“傳令下去,這三日,沒本王的允許,誰都不準踏進主帳一步。”
莫青硯,“……”
出了主帳,莫青硯歪着腦袋想了許久,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
將軍這是開了哪門子的天荒,就算對不住阿滿,也犯不着紆尊降貴,事必躬親地貼身照顧吧,還搞得神神祕祕的不準人去主帳看,不知道的還以爲將軍對阿滿……
他瞪大眼,心驚肉跳地剎住腦海中的虎狼之想。
“莫副將,有京城來的急令。”
收信將士笑嘻嘻地呈給他,“是秋副將的。”
他接了過來,勾脣笑道,“懂事,本將記住你了。”
揚開一看,隨着字句下來,嘴角的弧度漸漸凝固,垂下,他回頭看了眼主帳,他將紙條捏死在了手裏。
*
藥浴備妥,提水的將士全都撤了出去,容煜擡手在水裏試了試溫度,這才轉身走回牀榻。
高大挺拔的身軀將牀榻籠了大半的斜影,愈發顯得牀上的人瘦小羸弱。
窗外有光打進來,落在骨節分明的長指上,徐徐探出,點在牀上之人的鎖骨衣襟處往肩側拉開,雪色的肌膚泛着幾近透明的光澤一寸寸暴露空氣之中,和脖子以上的黝黑膚色反差鮮明,漆黑的眸緩緩眯起,他停住動作,黑洞般的目光旋起浮色,定格在露出的裹胸帶一角,久久不滅。
半晌,指腹後移,退到脖頸喉嚨口,他蜷曲指骨,輕刮而過。
平的!
目光落回牀上灰淡的面容上,薄脣繃緊,黑漆漆的目色沉的厲害。
“唔……”疼痛的嚶嚀伴隨着乾澀的吞嚥,還未來得及撤走的指尖隨着鼓動不經意滑過,他臉色難看地抽手,輕而又輕地摩挲着那處滑過的指腹,像被什麼重重蟄了一下。
呼吸,忽濃忽淡。
“事急從權,本王別無他法。”低啞的聲音揚在空氣中,無人迴應。
他探手向前,勾住外裳……
容煜的動作很小,但骨子深處的警覺讓昏沉中的燕今還是醒了過來,她萎靡地掀開眼縫,眼前的光景惶惶幢幢,她看不清懸宕在頭頂上的人是誰,只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懼和威脅。
一個男人,正在剝她的衣服。
“放……放開……”聲音嘶啞,卻奮力反抗。
男人有力的大掌輕而易舉扣住了她顫抖不停的手,渾沉的嗓音透過耳畔的間隙,忽遠忽近地傳進意識,“帳外萬千將士,你再大聲點,本王不介意讓他們進來好好欣賞。”
他半攬半抱地拖起她的上半身,鬢角在掙扎中散亂下來幾縷碎髮,襯着虛弱的臉頰,生出幾分脆弱的猶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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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無恥……”
“無恥?你一介女流,膽大妄爲混進我軍大營的時候,就該想到被無恥的這一天。”
她渾身無力,想起自己被冤枉,中毒,又被這狂妄腹黑的男人救起,哪怕九死一生仍舊逃不過被威脅,被戲耍,被羞辱,憤急之下她探手便往腰間摸去。
“想找這個嗎?”他反手一抽,便將那包牛皮裹着的銀針包丟在了茶桌上,“你若還有力氣站的起來,本王站着讓你扎。”
話說完,他當真站了起來往後退開一步,失去了支持力的燕今虛軟地往牀沿栽了下去。
衣衫半解,香肩小露,一頭青絲在折騰中半散半束,她喘着氣,負隅頑抗了一番怎麼也爬不起來,反倒因爲羞憤交加讓氣色紅潤了不少。
站在咫尺之距的容煜黑眸微眯,抄着手消遣夠了她的無能爲力這才不疾不徐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