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知道？
沈言晨苦笑一聲，覺得自己的小伎倆在鍾離睿面前不堪一擊。
“是的，我在陶元生家裏第一次見到陛下的時候，就已經懷疑陛下的身份，自您走後，我就感知身邊有人保護，便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陛下可能不知，陛下與我祖父討論天下大事時，我曾悄悄偷聽，我那時就對您非常崇拜，希望有一天能爲陛下效力。”
鍾離睿不想聽這些無用的吹捧，冷着臉道：“確定了我的身份，於是想着怎樣利用？”
沈言晨啞然一笑:“是，祖父死後，我調查過此事，文康帝做的很明顯，這不難查，但是我查到又能有什麼用呢，我沒有勢力，甚至連個健康的身體都沒有，怎麼替我祖父，替我沈家報仇。”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只剩下這副皮囊了。”
“所以你就去招惹付瑤了？”唐青陽插了一嘴：“你不會……”
獻身兩個字唐青陽沒說出來，但是眼神很明顯。
沈言晨臉一紅，手足無措道：“還沒到那種程度，我只是製造了偶遇，與付瑤交了朋友。”
唐青陽點點頭，推測道：“所以你先要除掉的是付禹，但是你覺得直接殺了他太便宜，於是就挑撥付瑤與付靜姝的關係，讓他們家內訌？”
“不錯，開始只是想刺殺付禹，但人死是最便宜的懲罰，我沈家身敗名裂，怎麼能便宜了他。”
“正好付瑤苦愁沒辦法選秀，於是我便提議讓她拔了付靜姝付頭髮，到時付靜姝肯定去找你，付瑤自然會阻撓，這樣就把你拉進來，爲了保你，或者是爲了師徒情，陛下定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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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果然和我想的不差，陛下順水推舟，除掉了付禹這個小人。”
“那那天你在馬車上是故意讓我看到你的唄？”唐青陽問道。
“不錯，我離開以後，陛下的人一直在找我，所以我故意留下線索，陛下聰明定會猜到我是爲了報仇接近付家，付禹死後，我來到琅琊書院，又弄出血色年字冤魂事件，陛下定會來琅琊書院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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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陽看了鍾離睿一眼，繼續問道：“你對他就這麼有信心，你沒想過他會棄了你？”
沈言晨苦澀一笑：“我自然是想過，但是這是我唯一報仇的機會。”
唐青陽搖搖頭：“不，你不僅是爲了報仇，你還是想借着阿睿的手，給你的沈家翻案吧？”
“報仇很簡單，付禹死了，那替寫反詩的秦司書也被你殺了，你應該很痛快才是，但是你把動靜鬧這麼大想要用輿論引起對沈家冤情的討論度，卻不曾想燕翼來了，你擔心你做的這些都要白費，所以最後才鼓動學子要求嚴查沈院長一案，把這事推到明面上？”
“然後故意讓我們發現你的蹤跡，引我們到這裏來，你再用師生情挾制阿睿，讓他幫助你？”
聽到自己的計劃被一眼看穿，沈言晨面色未改，還重重的給鍾離睿磕了一個頭：“我這些小伎倆在陛下面前不值一提，還請陛下看在與我祖父的師徒之情上，幫助我還我祖父清白。”
鍾離睿嘲諷的笑了一聲：“算計我，用師徒情轄制我，還想讓我幫你？”
“不錯，我與恩師確實情深，但他也教會我不能受制與人的道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誰都不願意受別人的利用，尤其是鍾離睿這種上位者，根不能容忍此事。
沈言晨喉頭一緊，說不出話來。
鍾離睿再顧念師徒情，那他首先是一個上位者，雖然現在勢弱，但是早晚會再次跨上那個位子，他這樣算計，鍾離睿沒殺他就不錯了。
沈言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面容堅毅，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以頭觸地，朗聲道：“陛下能還我沈家清白，我沈言晨必當以命效忠，此生此世，此心此身，爲陛下命從之。”
沈言晨的決心，讓唐青陽動容，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鍾離睿身上，想看看他會怎麼做，但只這一眼，讓唐青陽移不開眼睛。
鍾離睿身姿筆挺，氣勢昂揚，在這明朗的夜空竟有一種騰飛欲出的感覺。
他微微垂眸冷冷的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沈言晨，那眼神中帶着帝王的威嚴與高傲。
唐青陽看呆了，這還是她入贅的小可憐夫君嗎？這威壓，壓的她的腿都想彎下來跪地上。
鍾離睿緩緩開口：“你既然願意臣服，那就給你一次機會，若以後再有算計，違逆之事，定不輕饒。”
沈言晨聞言，心中大喜：“言晨在此起，若有二心，天地誅之。”
說完，沈言晨擡起頭，眼中滿是忠誠與敬仰。
他飽讀詩書，雖身體不好，但是抱負卻不低於他人。
在陶元生家裏這三年，他曾站在窗前，看着天上浩瀚星空，想着自己曾滿懷壯志踏入朝堂，一展宏圖，爲社稷爲天下蒼生謀福。
可是家中的變故，讓他成爲了喪家之犬，只能隱藏身份守着滿腹的仇恨，他以爲要這樣過一生。
鍾離睿就是他的救星。
唐青陽見兩人君臣之禮已經完成，忙拉沈言晨起來，緩解一下嚴肅的氣氛：“阿睿既然已經答應了，那他定然會辦到，你心裏的苦他也是知道的，利用這事就翻篇，咱們說一說你是怎麼進入到琅琊書院的吧？”
沈言晨笑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付明州接替了琅琊書院院長三年，管理上根本沒法和我祖父比，我只不過說偶然得了沈院長手書多年的管理心得，想換一個進入琅琊書院的機會。”
“付明州雖然對我的身份有疑，但是爲了自己能坐穩院長的位子，還是接納了。”
唐青陽點點頭：“這裏不安全，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詳談。”
事到如今，沈言晨已經不能在這裏呆了，付明州應該很快就能反應過來。
唐青陽轉頭看向鍾離睿，問道：“阿睿，你能同時帶出兩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