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答應了？
謝苒都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
但很快她又覺得虧了。
怎麼讓他幫個忙，她反倒被吃幹抹淨了。
不過呢，凡是顧昭答應的事，就沒有他辦不到的。
兩日後的一個午間，謝苒用完了午膳正想上牀歇會兒時，綠萍從外面進來輕聲稟道：“王妃，王爺回來了，在前院呢，他差人來請您過去。”
“叫我去前院？”謝苒奇怪道，“他可有說是什麼事？”
“好像……是來了位客人。”綠萍回道。
府裏來了什麼客人，顧昭還要讓她去見見？
謝苒想不太明白，但還是叫丫鬟給自己換了身能見客的衣裳。
素香陪着她一道去前院。
臨近外書房有處宴客廳，謝苒走進去後才看見來訪的客人是誰。
雲盛。
謝苒已經有許久未曾見過他了，他倒還跟記憶中的沒什麼兩樣，仍是風度翩翩氣質清雋的公子哥。
唯一不同的，怕是他那身上的意氣風發此時已剩無幾了。
雲盛看見她進來時，也稍稍愣了一下，隨後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見過王妃。”
“雲公子。”謝苒微微揚脣，“許久未見了。”
她言語間一派輕鬆自在，好似忘了從前兩人的那些嫌隙。
當初雲盛在得知謝苒要嫁給顧昭時，還來見過她一面。
只是那時，兩人不歡而散。
“別來無恙。”雲盛緩緩一笑。
謝苒朝顧昭走去，在背對着雲盛時，她朝着顧昭擠眉弄眼了一下。
顧昭強忍住笑，輕咳了一聲，說道：“今日從宮中出來時，正巧碰見雲兄，便邀他上門做客。”
“可用過午膳了？”謝苒笑着問。
“同王爺在酒樓吃過了。”雲盛答道。
“如此便好。”謝苒見他杯中茶水見地，便喚了丫鬟進來續茶。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是遊刃有餘的，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態度。
不過她本來就是這府上唯一的女主人。
“說起來，當初雲公子與我表妹成親時，我是想去瞧瞧熱鬧的，只是可惜了。”謝苒語氣略微遺憾。
“聽聞那時王妃剛生下郡主不久。”雲盛笑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說的不就是呢。”謝苒笑了笑，隨後又似漫不經心一般的問，“我表妹嫁過去可還好？沒給你添麻煩吧？”
“這倒是沒有。”雲盛的表情略微尷尬。
他置於膝上的手微微握緊了些，神情也略有些不自然。
顧昭擡眸瞧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一下，卻沒說話。
恰好有丫鬟進來送飲品，是廚房新做的解暑的。
謝苒走過來這麼一路正好也熱了，看見這東西，便知道是顧昭吩咐做的。
她笑着嗔道：“你怎麼知道我想喝這個？”
“你哪日不喝一碗？”顧昭也笑她。
兩人當着雲盛的面你儂我儂，全然沒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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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謝苒有些不好意思了，朝雲盛歉意一笑：“讓你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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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雲盛嘴裏略略發苦，但仍是笑着，“都說王爺待王妃極好，今日我也算有幸親眼見到了。”
顧昭聽了這話，便道：“雲兄可別給我戴高帽子了。否則回頭她拿着你這句話，是要騎到我脖子上去的。”
雖知道他這話是有玩笑的成分在，但當着人的面這麼說，饒是謝苒，也經不住微微紅了臉：“我何時敢騎到你脖子上去了？你少誣衊我。”
顧昭爽朗大笑，連雲盛此時也釋懷笑了起來。
從謝苒成親以後，他就再沒見過她。
她的消息大多都是從別人嘴裏得知的。
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
外人皆說王爺對她好，如今他算是親眼得見了。
這一時間，雲盛突然覺得自己卑劣無恥。
曾經在聽說那些編排謝苒的話時，他竟暗暗得意。
可此時來看，一切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雲盛不是蠢笨之人，他自然也很快知道今日這局是爲着什麼。
他一連幾月不入正妻的院門，連他的父母都說過他幾回，但他仍執拗的不願妥協。
他不是在同誰置氣，是在同自己置氣。
他將當初謝苒退還給他的那些東西全都小心收起來，放在書房裏，時不時的想起來就會打開來看看。
他的心裏藏着什麼齷齪心思，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切會被楊靈犀發現。
當楊靈犀看見那些東西時，雲盛內心深處最直接的反應不是生氣，而是羞愧！
他甚至唾棄自己。
越是這樣，他就越無法去面對楊靈犀。
那個他親自點了頭，親自去迎接的正頭娘子。
其實雲盛也明白，他並不是真的喜歡謝苒，他只是……對於得不到的東西格外的重視而已。
就在雲盛笑着，恍惚間腦海中想着這一切的時候，謝苒已起身輕聲朝他說了句什麼，隨後對着他輕輕一笑，擡腳走了出去。
經過他面前時，有微風帶起她身上的一抹細膩馨香，飄進他的鼻中，他整個人也很快清醒過來。
“王爺……”雲盛後知後覺的垂下眸，有些羞愧。
他方才的表現，肯定都被顧昭看見了。
“聽說你在書房裏養了個妾室。”顧昭臉上方才對着謝苒的那抹笑已消失不見了，此時神情淺淡，隱約透出一抹上位者的壓迫感。
“不是妾室。”雲盛搖搖頭，沉聲說，“只是在書房伺候我日常起居的丫鬟罷了。”
因時常進入書房中，再加上他許久不進後院，才傳了這些閒話。
“你這樣做，將你嫡妻的顏面置於何地？”顧昭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歹是你們雲家三書六禮，八擡大轎擡進雲家的，不過一年，你便冷落她至此。如今人求到我跟前了，你說，本王幫，還是不幫？”
說到最後，他換了稱謂，嗓音裏頓時帶了冷意。
雲盛合上眸，捏緊了拳頭，耳邊是他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在艱難的呼出一口氣後，他緩緩睜開眼，恭聲道：“王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