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 波陵縣空了

發佈時間: 2025-03-24 19:5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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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老頭帶着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端來了熱湯面。

小男孩瘦的跟麻桿似的,大大的眼睛凹陷着。

他把托盤上的面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身子要走了,眼睛卻捨不得離開。

“走了!”老頭拉了拉他的袖子。

小男孩吸溜了一下口水,轉頭跟着老頭出去了。

吃過熱湯面,腸胃裏舒服多了。

紀曉北迴了自己的房間,在屋角的暗處看到一小團黑影子。

“誰?”她問。

小男孩慌忙從那邊出來:“對不起客官,是我!”

“你在做什麼?”紀曉北走過去,發現那邊是個小竈臺,鍋裏還有一點面湯。

小男孩慌忙把手裏的勺子藏到了身後。

“你沒吃飯?”紀曉北問。

“沒……”小男孩搖搖頭,“爺爺說,家裏的糧食不多了,要是能碰到有錢的客人,賣給他們……”

說着,他羨慕地看了紀曉北一眼。

這就是爺爺嘴裏有錢的客人。

“你爹孃呢?”

“死了……”小男孩說着就要哭。

紀曉北見狀忙說:“對不起,我不知道……算了,這個給你吃……”

紀曉北趁他抹眼淚的時候,從冷庫裏拿出一個硬邦邦的玉米餅子,遞給他。

小男孩興奮地兩眼冒光,手伸出去要接,又縮了回去。

“我不要,我沒有錢給你,爺爺說了,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今天你爺爺給的吃食多,這個就算還給你的。”

紀曉北把玉米餅子塞到小男孩手裏,轉身進了屋子。

過了一會兒,老頭和小男孩又來了,提着兩壺熱水,讓紀曉北他們洗漱用。

孫子要了人家一塊玉米餅,他是要還的。

這兩壺水不要錢。

紀曉北看着老頭單薄的背影,叫住了老頭。

“波陵縣的人好多都去逃荒了,你們怎麼沒去呢?”

老頭嘆了口氣說:“狗子爹孃去年得了病都死了,就剩下我們一老一小,跟着去逃荒說不定也是死,還不如就在這裏等着,梁縣令說了,他一定會找到水源的。”

小孩不服氣地說:“爺爺,街上的人都說梁縣令跑了,就您還相信他!”

“不許胡說!”老頭嚴厲地打斷了他。

小男孩撅了嘴,一轉身走了。

“縣衙的人都走了嗎?”紀曉北不解地問。

“梁縣令年前開倉放糧,讓人們過了一個好年,他勸說人們再堅持一下,淺山裏的水還能吃上一陣子,他帶人去深山裏找水去了,哎,好多人等不及,就都走了。”

原來,淺山裏的水源已經被官府保護起來了,各家各戶三天領一次水。

但,好多人家,一點糧食也沒有了。

就只能逃走了。

紀曉北大概瞭解情況了。

這個是波陵縣和掖縣隔着一座大山,只要波陵縣能找到水,那掖縣也就有水喝了。

紀曉北躺在牀上,回想着老頭嘴裏的那個梁縣令。

上任才一年多,年輕有爲,做了不少事。

等等,不會是梁玉揮吧?

梁玉搖說,他就在掖縣附近的一個縣裏當縣令。

紀曉北翻身下了牀,去找老頭。

老頭屋裏點着一盞豆大的燈,一片昏黃。

“老伯,您說的梁縣令叫什麼名字呀?”紀曉北站在門口問。

“啊!”老頭皺眉回想。

“梁玉揮!”坐在炕上的小男孩脫口而出。

紀曉北:果然!

原來梁玉揮曾經救過老頭,老頭感激不盡,覺得梁縣令是個好人。

梁玉揮來了波陵縣以後,實施了很多新政。

人們不理解,也不願意配合。

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推行下去。

還沒有看到成效,就糟了蝗災,莊稼全部被吃光了。

飯都吃不飽了,誰還管什麼新政舊政的。

人們逃荒的逃荒,投奔親戚的投奔親戚。

眼看春耕在即,波陵縣卻空了。

梁玉揮急得不行,留不住子民,他這個縣令也就當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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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安撫百姓,一邊着手找水源。

波陵縣和掖縣中間的這座山叫波陵山,深山老林的,人們都覺得梁縣令一定是瘋了。

也有人說,梁縣令說出去找水,就是個託詞。

估計他自己早就跑了。

第二天一早,老頭又送來了熱乎乎的湯面,這次的面比昨晚的還要多。

他們吃完就出發了。

現在顧不上找梁玉揮了。

臨走的時候,紀曉北悄悄在竈屋給他們放了一小袋糙米。

冷庫裏的米面堆成了山。

她好慶幸,提前囤了糧食。

這裏面的糧食,有她在安州買的,也有鄭果買的。

波陵山只有一條小路,通向掖縣。

山高路陡,馬德彪差點崴了腳。

小毛驢確實走的穩穩當當,李老拐坐在他身上,搖頭晃腦地閉目養神。

越往裏走,路越不好走。

朗寧那次走了一天一夜,才走了出了波陵山。

“往那邊走!”李老拐用柺杖一指,旁邊的一條更陡的路。

朗寧看了紀曉北一眼說:“紀姑娘,我上次去的時候,走的是這條路,順着走,就能走到掖縣。”

李老拐笑呵呵地上:“小子,你知道還是我知道,我在波陵山裏生活了好多年。”

朗寧恭敬地拱手,不再說話。

等着紀曉北拿主意。

朗寧說的肯定沒錯。

李老拐引得路,說不定更好走些。

“跟着李伯走吧!”紀曉北說。

李老拐得意地騎着小毛驢往前走了。

剛走了一會兒,就聽到身後一陣噼裏啪啦打鬥的聲音,刀劍碰撞的聲音,人的嘶吼喊叫聲……

紀曉北和朗寧互看了一眼。

兩個人眼裏寫滿了佩服。

不約而同地看向李老拐。

剛才沒聽到動靜呀,他怎麼知道那邊有人?

李老拐穩坐在毛驢上,眯着眼,一副不打算解釋的樣子。

紀曉北忍着沒問。

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小毛驢停下來。

馬德彪氣喘吁吁,心裏直罵娘。

想當野驢那些年,整日在山裏跑,練就了一身的腱子肉,腿腳也靈活。

跟着紀曉北養尊處優一段日子。

真他孃的不行了。

它本來是頭野驢,現在卻比小毛驢更像家養的了。

嗚嗚嗚……

馬德彪覺得好沒有面子。

即使自己見過最尊貴的天子,他一點都不想炫耀了。

打鬥的聲音漸漸消失,腳步聲逐漸遠了。

李老拐說:“回去吧,還得走那條路。”

他們又回到那條路上,死了幾個人,地上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