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染小心翼翼的從牀上下來,順手抄起一直藏在門後的棍子,打開房門就朝院子裏悄悄走去。
剛出房門,就被一只大手從身後捂住了嘴。
“是我,別叫。”
熟悉的聲音和氣息從身後傳來,楚染染鬆了一口氣。
很快又緊張起來,因爲她聞到了血腥氣。
“你受傷了?”楚染染壓低聲音問江唯清。
江唯清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下頭。
楚染染眉頭一皺,拉着江唯清輕手輕腳的往自己的屋子裏走。
手電筒的光在黑暗中亮起,兩個習慣了黑暗的人不約而同的的閉上了眼睛,不同的是,楚染染的眼睛上覆着一只溫暖的大手。
“好了。”
楚染染輕聲的說,眼睛上的手慢慢的移開,江唯清棱角分明的臉緩緩地出現在楚染染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手電筒光線的原因,楚染染覺得江唯清的目光格外溫柔,害得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傷哪了?我看看。”
楚染染移開目光,在江唯清的身上搜尋着,在看到他左側腹部的時候,瞳孔微微一縮。
“別緊張,不嚴重,只是劃了一下。”
江唯清輕描淡寫的說着,隨手將衣角掀起。
一道十釐米左右的還流着血的傷口出現在楚染染面前。
楚染染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才放下心。
正如江唯清所說,這傷口就是皮外傷,不算嚴重。
她站起來,想要用碘酒和棉籤爲江唯清處理傷口,看到土黃色的牆壁時,這才想起自己是在73年的農村,這個房子裏並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楚染染有些尷尬的望向江唯清,輕聲問:
“家裏有烈酒嗎?”
江唯清搖頭。
楚染染無語,略微思考了一下,拿着手電來到院子中。
隨手扯了幾片蒲公英的葉子,用水仔細洗乾淨,搗爛之後才拿進自己的屋子。
“拿着。”
楚染染將手電塞進江唯清的手中,藉着光將搗碎的蒲公英狠狠的按在江唯清的傷口上。
“嘶——”
抽氣聲響起,楚染染這才滿意的扯了扯嘴角。
“好了,去睡覺吧,剩下的明天再說。”
楚染染從江唯清手中奪過手電,毫不留情的將他趕出自己的屋子。
大概是心裏的事情放下了,這一次,楚染染很快就睡着了。
市裏,楚家。
“媽,我不喜歡這個牀單,你給我換新的吧。”
張思卉聽到林凡凡的聲音,急忙跑了過來,看到她手中扯着的牀單,心中不免有了一絲不悅。
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第幾次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剛剛接回林凡凡時,大概是因爲剛來到陌生的環境,她表現的又聽話又乖巧,膽怯的模樣引得張思卉這個當媽的一陣心疼。
總覺得因爲自己在下鄉生下了她,慌亂之中抱錯了孩子,害得本該是掌上明珠的凡凡在鄉下過了十六年的苦日子,心裏滿是愧疚。
對於林凡凡排斥跟楚染染有關的一切也都很理解,但凡是林凡凡要求,張思卉都會將楚染染以前用過的東西丟了,給她換新的。
也是因爲她的要求,楚家才狠心和楚染染斷絕了一切聯繫。
只是最近林凡凡鬧騰的越來越厲害,原本楚染染房間的東西幾乎都被她換了一遍。
原本溫馨雅緻的房間,現在變得一言難盡,絲毫看不出原主人生活過的痕跡了。
看的張思卉一陣心煩,但還是耐着性子說:
“凡凡,這牀單還是新的,染染買回來都還沒用過,咱家雖然條件還行,但是也不能這麼鋪張浪費啊。”
林凡凡一聽到楚染染的名字,立刻就像炸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對着張思卉開始發脾氣:
“我看你們就是不喜歡我,總想着把楚染染接回來,所以才想留着她的東西,媽媽,我才是你的女兒……”
張思卉原本的不悅,被林凡凡這麼一鬧,立刻煙消雲散了,她一把將林凡凡摟入懷中,安慰道:
“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媽怎麼會不喜歡你,我們沒有想接回染染,不然也不會讓你和嘉誠訂婚了,不就是個牀單嗎,你不喜歡就不要,媽給你買新!”
林凡凡聽到張思卉提起段嘉誠,頓時也不鬧了,心中滿滿的都是得意。
楚染染再招人喜歡又怎麼樣?她的一切現在不都是我的了?她只能在農村裏住最破的房子,嫁最窮的男人,給私生子當後媽。
等張思卉從林凡凡的房間裏出來後,楚建軍走過來,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肩低聲問:
“凡凡又鬧了?”
張思卉點點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兩人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楚建軍才開口:
“你說這孩子像誰?咱家哪有一個人像她這樣的?要我說染染才更像咱們的孩子。”
“噓!”
張思卉捂住楚建軍的嘴,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責備道:
“你小聲點,一會兒被凡凡聽到了又該鬧了。”
楚建軍皺眉,一把扯下張思卉的手,怒道:
“就是你慣着她,弄得現在在家話都不能說了,阿塵昨天來信還問我染染的事情呢,現在怎麼辦?”
張思卉也皺眉,兒子上次來信就問過染染爲什麼不給他寫信,被他們搪塞過去了。
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以那孩子的仔細勁兒,絕對會發現端倪的。
楚建軍不喜歡這種藏着掖着的感覺,直接道:
“要我說不如直接告訴他染染不是他親妹妹,已經不在咱們家了。”
張思卉立刻反對:“那怎麼行,阿塵最疼染染了,要是知道了,非得從部隊跑回來,還是瞞着吧,別耽誤了孩子的前程。”
楚建軍想到兒子的工作性質,深深嘆了口氣,也不再提告訴兒子真相的事情了。
屋內的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媽——媽!這個牀我也不想要了,你給我把牀也換了吧,還有這個破船,醜死了,你幫我一起扔了吧。”
林凡凡的聲音傳進楚父楚母的臥室,楚建軍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張思卉死死的拉住他,不讓他出去。
楚建軍怒道:“放手,她要扔掉的船是阿塵親手給染染做的生日禮物!”
張思卉安撫道:“一會兒我去悄悄拿回來,以後就放我們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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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慣着她吧!”
楚建軍摔門而去,留下張思卉在屋內默默的掉眼淚。
整個楚家不復往日的歡聲笑語,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