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苒看到那已經成了白骨的屍體，忍不住微微驚呼：“這……難道是真正的皇上？”
還這麼小，一如當年宮變之時的年紀。
顧昭眼眶酸脹，他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等再睜開時，又覺得心酸好笑。
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惦念着的弟弟，早就死在宮變那年了。
這個小傢伙，一定是又沒聽他的話，私自跑出了自己的寢宮。
那屍骨的胸腔位置，明顯有一道利器入體的痕跡，想來是致命傷了。
一時間，顧昭只覺胸口鈍痛，痛得他不自覺彎了一下腰。
“顧昭，你怎麼了？”謝苒連忙扶住他。
“沒事……”他紅着眸低聲說，須臾，又苦澀地笑了一下，“當年還在宮中時，啓樾最喜歡跟在我身後跑。”
宮變那晚，他或許也是因爲擔心他的太子哥哥，所以才被誤殺了。
“我們將他好好安葬了吧。”謝苒見他難受的臉色都變蒼白，便輕聲道，“或許，這麼多年將他放在這裏，就是爲了等你的。”
顧昭嚥下口水，牽着謝苒離開了這間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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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非多情之人，傷感只是一時，如今最重要的，是宮中的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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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清屹的屍體還躺在殿中，顧昭沒再多看一眼。
接下來的事情便不是謝苒能處理的了，她決定不去給顧昭添麻煩。
“我叫人送你先出宮。”顧昭將自己身上的大氅給她披着，握着她凍僵的雙手，湊到脣邊輕輕哈了幾口熱氣，“等我處理好宮裏的事情，再派人去接你。”
這話的意思，謝苒已經明白了。
“好。”她點點頭，“我跟悅悅等着你。”
顧昭最後輕輕吻了吻謝苒的額頭，才轉身大步離開。
夢竹也在這時湊上前來，扶住謝苒的手。
“王妃，咱們先出宮吧？”她說道，“安平侯夫人她們應當也已經被安排離宮了。”
謝苒深吸了一口氣，刺骨的寒氣被吸入體內，在她胸口盤旋着，有些疼，但她仍笑着：“走吧。”
當初顧昭不要的東西，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謝苒不知日後會面臨怎樣的情形，但至少，這一關，他們算是挺過去了。
宮中人心惶惶，短短十幾年間便經歷三次宮變，也足夠讓人嚇破膽子了。
顧昭安排了楚英送謝苒她們出宮。
一貫不愛笑的楚英幾乎是全程笑着的。
連夢竹見了都忍不住打趣他：“你怎麼笑成這樣？”
“老子高興。”楚英道，說完以後才意識到謝苒也在，才輕輕咳了兩聲，收斂了一些，“替龐將軍報了仇，我自然高興。”
這是唯一值得高興的事了。
虞夫人這麼久以來的堅持，也終於有了結果。
“馮家的人都抓起來了嗎？”謝苒問。
“抓起來了。”楚英回道，“那馮敬雲還想趁亂跑，被我帶人截住了，還有他們那女兒，也派人去抓了，王妃儘管放心。”
馮家做的事情，可以說是驚世駭俗。
便是株連九族都不過分。
顧昭已吩咐了人去抄家，務必要將所有馮家人都控制住。
這是爲了以防後患。
“不過，這馮家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夢竹說道，“竟然敢狸貓換太子……”
是啊，誰能想到，那在皇位上坐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不是皇子，而是馮家的人呢？
難怪自從第一次宮變以後，馮清屹便不再世人面前露面了。
原來不是他不露面，是他沒法露。
這麼多年，若不是被顧昭察覺到了貓膩，恐怕沒人會發現這一點。
甚至……馮清屹還將蕭啓樾的屍骨就放在自己的內殿當中。
他這日日夜夜，真的能睡得着嗎？
“馮家人是跑不掉了。”楚英接了話，“跟馮家有關係的那些，王爺肯定也不會放過。”
這麼多年，馮家在馮清屹的庇護下做了多少禍事啊。
恨他們的人不知有多少。
而如今，謝苒也終於明白，爲何當初馮清柔假懷孕，沒有遭到什麼處罰了。
他們是姐弟，必然不可能真的同房，可馮清柔那麼受寵，身子若一直沒有動靜，難免惹人懷疑。
所以，假懷孕這件事，或許最終目的就是爲了將皇后打入冷宮。
想到皇后，謝苒又不自覺想到後宮那些與此事無關的妃嬪。
若是顧昭繼位，要拿那些妃子該怎麼辦呢？
謝苒甩了甩腦袋，將這些事都暫且甩出腦海去。
楚英只將他們送到了宮門口，目送着她們上了馬車後，又回了皇宮。
謝苒擔心王府的情況，叫車伕快馬加鞭趕回去。
宮裏的動靜想必也傳到了外面，大家都知道今日不太平，家家戶戶都畢竟門窗，沒有一點動靜。
明明是過年，卻一點喜慶的感覺都沒有。
回到王府，大門緊閉。
車伕走上前去扣門，才有人來將門打開。
門房小廝一見是謝苒回來，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府裏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謝苒下了馬車，問道。
“王妃放心，府裏一切都好。”小廝如實稟道。
謝苒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馮清屹壓根沒將王府當回事，只一心想着擒殺顧昭。
回了後院，還沒進屋，謝苒便聽見屋裏傳來悅悅開心的笑聲，甚至還有徐氏的聲音！
謝苒有些驚愕，擡腳走進去，就看見徐氏、顧昶安，還有謝禹行都在，幾人圍着悅悅在玩鬧，素香跟張媽媽等人候在一旁。
“王妃！”素香最先看見謝苒回來，她顧不得什麼規矩，大叫一聲，連忙衝過來，“王妃，您平安回來了，太好了！”
這傻丫頭激動的眼睛都紅了。
而其餘人看見謝苒，也都連忙起身圍過來。
“苒苒，你沒事吧？”
“姐姐！”
被遺忘在軟榻上的悅悅見狀，便嗚嗚叫了兩聲。
張媽媽連忙將她抱起來，朝謝苒走去。
“父親，娘，我沒事。”眼淚在謝苒眼眶中打着轉，但她拼命忍着才沒有落下來，她激動地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今日過年，你們不是應該在家嗎？”
“我們聽說了宮裏的消息，你娘擔心你，便乾脆過來等你了。”顧昶安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