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塵拿了蘇順慈的狐皮大毛斗篷過來,“走吧,我送你回寧王府。”
兩人進城後並未通報寧王府,本打算的是收拾完給各家的禮物,他就送她回去。
可她又睡了一下午,用個飯就到了這個時辰。
再不回去,就說不過去了。
蘇順慈起身,林無塵很自然地給她披上斗篷,又幫她繫好。
之後林無塵送了蘇順慈回到寧王府,給林晚音和白素蓮行了禮才回來。
寧王府自然是一片歡聲笑語,林晚音,白素蓮,沈月幾人拉着蘇順慈問她在外面過的好不好。
蘇元州在邊上看着,目光時不時落在沈月身上。
沈月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所以今冬他並未急着回北疆。若是韃子沒什麼大動靜,他便能在京城安心陪着沈月。
一番寒暄問候之後,蘇順慈又拿出了給大家的禮物,一家子熱鬧到了夜半子時才散去。
次日,蘇順慈上午去了宋家,探望幾位乾親長輩。宋家從老到小,蘇順慈都備了適合妥帖的禮物。
在宋家用過午飯,她才回到寧王府。
林無塵午飯後去接了蘇順慈,兩人又一同去沈家。
帶了兩大車的東西,有給蘇清妤和孩子的,也有給沈家老夫人和其他人的。
兩人進了府之後,先一同去看了蘇清妤和孩子。隨後林無塵去了沈之修的書房,留他們姐妹說話。
蘇清妤拉着蘇順慈進了正房宴息室,屋內只留了秋月伺候。
蘇順慈懷裏抱着沈樅,輕輕點他的臉頰,“樅兒,我是姨母,還記得麼?”
沈樅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就咧嘴笑了起來。
蘇順慈大喜,“大姐姐,他這是不是還認得我?怎麼就衝我笑了呢?”
蘇清妤正吩咐人上四小姐喜歡的點心進來,聞言說道:“這孩子倒是不認生,也慣會看人臉色。”
“就你這一臉寵溺,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裏的樣子,他可不得衝你笑麼。”
蘇順慈覺得有意思,立馬板臉看着沈樅,“叫姨母,不叫我就打你屁股。”
也不知道沈樅是聽懂了打屁股,還是看出了蘇順慈臉色不好。立馬癟着嘴角,眼圈裏含着淚珠就要哭出聲。
蘇順慈心疼地哄道:“姨母逗你呢,別哭別哭。”
蘇清妤失笑不已,打量着蘇順慈說道:“怎麼黑了?還有些瘦了。”
“個子倒是見長,我瞧着你現在比我還高了一點。”
蘇順慈一邊哄着沈樅,一邊說道:“那邊海風大,太陽也毒。不過大姐姐不用擔心,婉婉姐說幫我從宮裏弄點養顏的珍珠膏。”
“她說一個冬天,就養好了。”
蘇清妤又細瞧了瞧她的臉,“可別大意了,轉過年三月份你就成親了。”
蘇順慈倒是不在意,“三表哥總不能因爲我黑了就退婚。”
蘇清妤忙道:“胡說,一輩子的大事,怎麼能這麼隨意。”
“我得跟母親和蓮姨說說,今日開始,盯着你擦臉,沐浴這些事。”
姐妹倆說着體己話的時候,春桃進來稟告道:“夫人,元逸少爺來見三爺,順便帶了些蜜餞過來。說是三老爺的故交,託人捎到京城的。”
說着,春桃把蜜餞錦盒放到了桌上,打開了蓋子。
蘇元逸現在正在準備明年春的會試,所以時常來問沈之修學問上的事。
蘇清妤撿起一個杏幹遞給蘇順慈,說道:“元逸秋闈名次不錯,蘇家若是再出個魁首,那可真是要興旺了。”
*
此時外院沈之修的書房內,沈之修正給蘇元逸講科舉中,策論要如何立意。
窗邊,宋弘深和林無塵閒坐在太師椅上。
說到農桑經濟的時候,林無塵忍不住插了兩句嘴。
別看沈之修是內閣首輔,但是經濟一道,林無塵見識卻並不比他差。
林無塵侃侃而談說了半天,才恍然驚覺,此事關乎到蘇元逸的科舉。
他忙說道:“我是不是說多了?你們繼續說。”
宋弘深卻道:“三表哥說的極好,不似尋常商戶只看眼前的利益,而是順着朝廷的發展來說。策論嘛,既要結合實際,立意也要高遠。說到底,科舉選人是爲朝廷辦事。”
“就三表哥這番見解,我若是主考官,定給你個好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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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弘深在沈家從不擺太子的譜,對林無塵也是隨着蘇芷蘭的輩分,叫聲三表哥。
林無塵欠身道:“太子殿下謬讚了,也是接觸的多。在沈大人和太子面前,我這是班門弄斧。”
沈之修斜了他一眼,又對太子說道:“你三表哥是正經有進士功名在身的。”
宋弘深便好奇地問,“那怎麼沒入仕呢?”
大周並沒有商人不許科考,不許入仕的規矩。
林無塵玩笑般地說道:“我這人啊,只對銀子感興趣。”
當年他參加科考,不過是想看看自己讀了這麼多年書,有幾斤幾兩。
骨子裏還是覺得做商人好,自由自在。
等他意識到,他們這樣的人家,更該入仕的時候,已經晚了。
說白了,那時候林家根基淺,見識也短。
宋弘深聽他這麼說,眉梢忽然挑起,像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並未多說。
轉眼到了臘月初,蘇家開始準備蘇芷蘭大婚一事。
因是嫁到宮裏,所以嫁妝只准備了金銀細軟。其他傢什器具,都折算成了銀子。
蘇芷蘭大婚前兩日,蘇清妤和蘇順慈去蘇家給她添妝。
進門的時候,就聽海氏正在叮囑蘇芷蘭。
“你年紀小,很多事還不懂。但是那幾位側妃良娣,年紀可都不小了。”
“你需得提防住她們,萬不可在你圓房之前,生下子嗣。”
“皇室不似尋常人家,子嗣之事是大事。若是她們先生下一兒半女,你這處境就尷尬了。”
“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萬事多留心。”
蘇芷蘭見母親一臉焦灼,安慰道:“母親也不用太過擔心,我也不是傻子,還能等着被人暗害不成?”
“這些日子我看了不少兵法,興許用得上。母親不是告訴過我麼,一切向內求。”
“我能不能在宮裏立足,能不能順遂平安,不在於有沒有人暗害算計,歸根結底都在於我自身。”
海氏知道這個女兒是個有主意的,又說道。
“我瞧着太子那人,心機城府深不可測。你萬不可在他面前耍小聰明,有時候,也要懂得以柔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