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荷仙看不到老太太,徑直抱着從哥哥房間拿出來的枕頭和被子,全部壓在她身上。
秦歸骨眼神怪異看着老太太滿臉鬱悶,從被子裏面坐起來。
因爲怕嚇到顧荷仙,沒提老太太的事。
等顧荷仙走了,秦歸骨才道:“您不用給我讓位置,牀給您,我睡地上。”
老太太嚇得一個激靈,指着自己問道:“你看得見我?”
“嗯吶。”秦歸骨點點頭,抱起被子開始打地鋪。
老太太又驚又喜,想去拉拽秦歸骨,手卻從她身上穿過。
她猛地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已經死了。
略帶幾分失落坐在牀邊,老太太溫聲道:“你不用打地鋪,就睡牀。我一個鬼魂,用不上這牀。”
秦歸骨沒聽她的話,鋪好地鋪,坐在被子上問道:“您都已經死了,爲啥還要逗留人間呢?”
“我不知道。”老太太迷茫的搖了搖頭:“我也想走,可是走不了,我連這套房子都出不去。”
秦歸骨聞言若有所思。
一般來說,除了枉死的人,自然去世的鬼魂都會去投胎。
除非這個鬼有極強執念,或被他人執念所困。
老太太這話,顯然是自己想走。
可她現在沒走,大抵是被別人的執念困住了。
秦歸骨想了想,對老太太道:“您還記得自己年輕時,有沒有許下過什麼重大的承諾,卻沒有實現嗎?”
老太太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懷念。
她沒有說話,擡起眼皮,看向她房間的書架。
秦歸骨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架子上擺了許多書,唯獨有一個地方空了出來。
秦歸骨走過去看了一眼,這裏的書被拿走了:“奶奶,這兒的書哪兒去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回道:“那裏放的不是書,是一本相冊。我死了以後,兒媳婦把它拿去拓印,分給我其他的子女做紀念。”
“這本相冊上有什麼?”秦歸骨好奇問道。
那相冊上肯定有玄機,否則老太太不會提它。
老太太蒼老卻依然秀麗的面容流露出遺憾:“我的初戀。”
秦歸骨猛地擡手打斷老太太:“您等會兒,我點個外賣。”
她邊掏手機,便衝出去叫顧荷仙,“小顧,你家裏有爆米花或者瓜子嗎?”
吃瓜的時候嘴巴里不磕點什麼,總感覺不完美。
“有堅果,還有水果。”顧荷仙回道。
“都行都行!”秦歸骨衝顧荷仙招着小手:“你也過來,快過來!”
“出什麼事了?”顧荷仙面色狐疑,抱着堅果和一盤水果進了奶奶的屋子。
她一進去,就看到了地上的地鋪。
不等顧荷仙表達自己的驚詫,秦歸骨問道:“小顧,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奶奶剛死,秦歸骨就在她奶奶的房間裏說這種話題。
顧荷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語氣驚恐道:“歸骨,你別嚇我,我奶奶剛死。”
“沒嚇你,不過你要是膽子小的話,那就出去吧。”秦歸骨擺擺手,驅趕顧荷仙。
她這很明顯話裏有話,顧荷仙好奇心都被勾飲出來了,怎麼可能走?
顧荷仙在走與不走之間掙扎着,最終選擇了不走:“算了,你說吧。”
秦歸骨把自己看到和了解到的一切,對她講了一遍。
顧荷仙聽到自己奶奶的鬼魂還逗留在家裏,竟然沒有想象中害怕。
她關心道:“到底是什麼困住了奶奶?”
見顧荷仙的重心在老太太身上,而不是因爲老太太逗留在家裏,陰氣影響了他們一家人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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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歸骨很欣慰。
她選擇幫顧荷仙,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這女孩心地純良,甩韓悅兒、雲楚楚之輩幾條街。
“還不知道,正要聽你奶奶講。”秦歸骨笑眯眯問道:“你跟你奶奶骨血至親,我可以教你一個辦法,暫時能看到、聽到你奶奶說話,要不要試一試?”
“真的能再見到我奶奶?”顧荷仙驚喜不已。
她是真不怕自己奶奶的鬼魂。
奶奶以前對她最好,顧荷仙怕誰也不會怕她。
秦歸骨伸出雙手,合在一起比出一個複雜的手勢讓顧荷仙學。
顧荷仙一開始學不像,秦歸骨給她調整以後,開始教授口訣:“混元真我,借目一雙。七授爾爾,子醜歸良。”
顧荷仙跟着唸完,突然感覺有一些昏黃的氣體從眼前飄過。
奶奶的身形在牀邊顯現出來。
顧荷仙猛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聲,引來父母。
她的眼淚一下奪眶而出,激動的朝老太太撲過去。
秦歸骨趕緊去拉她,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顧荷仙碰一聲磕在牀上,額頭肉眼可見鼓起個大包。
這回顧荷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慘叫了,捂着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秦歸骨想安慰她,一張嘴笑聲先不爭氣的跑了出來。
她趕緊撇開頭道歉:“對不起,我受過專業訓練,一般情況下我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
顧荷仙人都囧了,倒是老太太在旁邊着急得手足無措:“囡囡,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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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荷仙擺着手,艱難的把眼淚憋回去:“沒事沒事,看到奶奶我高興!”
“你高興得太早了。”秦歸骨提醒道:“你奶奶是壽終正寢,如果她再不去投胎,繼續逗留在家裏。你們一家都會在她的陰氣影響下,死於非命。”
有些鬼並不壞,壞就壞在人鬼殊途。
顧荷仙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在醫院差點被殺的事,當即犯起了難:“那怎麼辦?”
“找出你奶奶被困在這裏的原因,解決它。”秦歸骨轉頭對老太太道:“奶奶,現在您可以告訴我,您的初戀是怎麼回事了。”
“初戀?什麼初戀?”顧荷仙一臉懵。
老太太當着自己的孫女的面說陳年往事,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徐徐道來:“那是六十多年前,我當知青下鄉插隊時發生的事。”
老太太侷促的捏着手,爲年輕時犯下的衝動而心悸。
可她不後悔。
“他叫夏勇,小名悶墩子。我住在他家裏,他比我小三歲。女知青在鄉下,很受欺負。他雖然年紀小,卻很有擔當。平時他護着我去賺工分,閒暇時候我則教他念書認字。”老太太低着頭,眉眼間盡是繾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