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月就知道母親不是尋常女子,這些年只不過是顧及她罷了。
從前母親沒少爲了她頂撞祖母,奚落父親。
可這深宅大院的,母親能做的實在不多。
眼下母親願意走出這一步,她別提多高興了。
鬥志昂揚地出了屋子,蘇文澈等人還在院子外面站着呢,沈平未放一人進院。
“沈平,讓人進來吧,我們去偏廳說。”大冷天的,她可不想陪他們在外面受凍。
蘇文澈以爲這個女兒妥協了,一邊往裏面走,一邊訓斥道:“你趁早回去跟容王殿下道歉,別丟了我蘇家的臉面。”
一邊說,還一邊在偏廳的檀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一副要訓斥蘇墨月的樣子。
陸氏也在下首坐下了。
“翠蘭,去預備筆墨紙硯,珍珠,去把母親的嫁妝單子拿來。”蘇墨月吩咐完就在陸氏的對面坐下了。
“父親,我母親要跟你和離,還請父親寫下和離文書,咱們好聚好散。”蘇墨月喝了口茶,淡然地說道。
蘇文澈還在想準備筆墨紙硯,要嫁妝單子做什麼,就又聽見了蘇墨月說和離。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是你瘋了還是你母親瘋了?”蘇文澈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我們都沒瘋,父親你捫心自問對我們母女怎麼樣?你寵妾滅妻,連嫡子得安危都不顧,母親和離有什麼不對?”蘇墨月提起這些就氣不打一處來,寵妾滅妻是霍亂後宅的根源。
可這些年父親和祖母顧及沈家的權勢,不敢明目張膽的苛責她們母女,暗地裏卻一直擡舉陸氏。
自哥哥戰死沙場,母親傷心欲絕,陸氏就開始管家,在府裏威望愈重。
前世沈家失勢之後,陸氏更是變本加厲折辱母親。
“我……”蘇文澈未說出反駁的話,心裏也想起這些年對沈氏確實疏忽了。
陸氏見狀忙說道:“是不是姐姐心裏不痛快了?這樣吧,姐姐回將軍府修養一段時日,孩子先交給我照管。等姐姐好些了,我和侯爺親自去接。”
蘇文澈聞言忙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吧。還有你,趕緊去求求容王殿下,回去好生做你的容王妃。”
蘇墨月聞言差點笑出聲,父親和陸氏還真是絕配。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父親,你若是不同意和離,我就報官了。查查那些藥是從哪買的,方子是誰開的,藥都經了誰的手。”蘇墨月端起茶盞喝了兩口,不急不緩地說道。
陸氏聞言,神情瞬間有些慌亂,蘇墨月不動聲色地看着。
“小姐,這是夫人的嫁妝單子。”珍珠捧着嫁妝單子遞給蘇墨月。
蘇墨月一頁一頁地仔細看了起來,看到後面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幾頁的東西怎麼都沒了?”
珍珠看了看陸氏,小聲說道:“是老夫人做主的,說是給四小姐的嫁妝。”
蘇墨月啪的一聲,就把嫁妝單子摔到了桌上,“父親,我母親爲什麼要給庶出的女兒出嫁妝?這些嫁妝以後是要留給我和弟弟的,你們這麼做,外祖母知道麼?”
蘇文澈頓時氣得不輕,他最討厭別人拿沈家壓他。對蘇墨月罵道:“怎麼這麼沒規矩,你母親是主母,府裏的孩子都尊稱她爲母親,給你妹妹置辦點嫁妝怎麼了?”
蘇墨月揉了揉腫脹的眉心,“我沒耐心和你們耗着,還是報官吧!敢害侯府的夫人和嫡子,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無論是誰,查出來一律發賣。”
陸氏神情一慌,眼神微閃,轉身對蘇文澈說道:“侯爺,若是報官於侯府的名聲也是不好的。不如,侯爺就放姐姐自由吧。孩子,我會好生教養的。”
蘇墨月冷笑了一聲,“弟弟我會帶走的,沒查出是誰下毒,我怎麼放心留下他。不過你們放心,弟弟成年我會送他回來,他還是侯府的繼承人。”
“你休想,哪有和離帶走嫡子的?”蘇文澈怒目圓睜,厭惡地看着蘇墨月。
“父親,你要不要看看母親的嫁妝單子?虧空了十多萬兩,若是明日我在京城放出消息,說平陽侯府寵妾滅妻,還靠夫人的嫁妝度日……”
蘇墨月沒再接着說,冷眼看着蘇文澈越來越陰沉的臉色,等着他做決定。
“你……”蘇文澈氣得胸膛欺負,這事若是傳出去,平陽侯府百年的聲望就算完了。
“你要傳什麼?你敢傳出一句閒言碎語,我打斷你的腿。還嫌不夠丟人麼?”老夫人拄着柺杖,進來狠狠地敲了兩下地。
蘇墨月先是上前行禮,又對着老夫人說道:“祖母,做這些事的人都不嫌棄丟人,我自然更不怕了。”
說完又往陸氏身邊走了兩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還不勸勸老人家,別以爲我不敢鬧大,到時候你兒子女兒的名聲可就沒了。還有蘇知寒那破事,你不想人盡皆知吧?”
陸氏神情一變,蘇知寒和容王的事若是傳到明面上,以後就算嫁進了容王府,也聲望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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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們母女帶着那個小崽子離開也好,往後府裏她就是當家夫人了。再讓侯爺立蘇司南爲世子,這侯府不就是她們母子的了?
陸氏心思急轉,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想明白了利弊。
上前挽住老夫人的手臂,“姨母,若是夫人心不在侯府,強留也留不住啊。而且,聽說這次沈將軍戰事失利,皇上雷霆震怒,沈家怕是完了。”
最後一句話一出,老夫人沉銀了好半晌,無疑是在權衡利弊。
又嫌棄地看了看蘇墨月,這個孽障弄得蘇家時運不好,若是都趕回沈家,沒準蘇家在朝堂還有機會。
想起雲山道長之前說的話,老夫人神情也堅定了下來。
“那便和離吧,往後你們在外面丟人現眼,傷風敗俗,都與我蘇家無關。”老夫人像是已經看到了蘇墨月母女悲慘的結局,心裏琢磨到時候盡力保住小孫子就是了。
蘇墨月聽見老夫人鬆口,心裏長出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母親的嫁妝了。
拿起算盤啪啪地打了起來,幾息的功夫,“父親,侯府還要折現銀十一萬五千兩二百兩給我母親,另外母親名下的鋪子和莊子,我也要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