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祺頭腦有一陣眩暈。
她死死盯着【受益方】三個字。
簡單的三個漢字，她像是不認識。
這是她之前一直想看到的協議，如今擺在辦公桌邊角，像是刻意爲之。
她垂着腦袋看了許久，最終面無表情地擺好，就當沒看見地轉身離開。
她下樓時精神有些恍惚，以至於被陸父攔住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小祺，你怎麼從韓氏大樓裏出來了？”
肖祺回神，她好久沒見過陸父了，乍一眼看過去，覺得他一下老了很多，看起來憔悴蒼老。
“陸伯伯。”
對方畢竟是長輩，也曾幫助過她。
陸父難堪地搓了搓手，斟酌着說辭，“我在這等一天了也沒見到韓總，小祺，我記得你和韓公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知道是嘉辰癡心妄想，也知道他罪有應得，對他的懲罰我們也認了，能不能幫我去求求韓公主，請韓總高擡貴手，放過陸氏。”
肖祺木着臉搖頭，“陸伯伯，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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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父眼底滑過絕望，苦笑着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轉身，黯然離開。
肖祺木木的，沿着人行道朝前走。
蘇燦住在學校研究生公寓，和肖祺聊了一會後她就開始追劇，聽到房門響了好久才注意到。
打開門一看，肖祺白着臉出現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蘇燦驚訝，之前兩人聊天，肖祺還說跟韓偉霖在一起。
肖祺跟在蘇燦後面走進公寓。
公寓雖小，五臟俱全，收拾的也乾淨整潔，這會兒蘇燦電腦裏還放着《豪斯醫生》，蘇燦手一伸摁暫停，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肖祺。
肖祺臉色很不好。
“怎麼了？陸嘉辰那事不是解決了嗎？”再說肖祺是功臣，韓氏兄妹怪不到她頭上。
肖祺雙手捂了捂臉，渾身無力地躺到蘇燦的單人沙發裏。
蘇燦也不催她，拿了個小凳子坐在她邊上陪着。
過了好一會，肖祺像是反應過來了，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發了幾條信息給蘇燦，努嘴示意她看。
蘇燦納悶地打開，看到信息時，慢慢瞪大眼。
是幾張有關婚前協議的照片，肖祺剛剛順手拍了下來。
有好一會，她都沒說話。
只盯着神情萎靡的肖祺，她這副樣子，有點像剛失明時的狀態，光明離她而去，整個人沉浸在黑暗中。
“小祺，你是不是愛上韓偉霖了。”這個問題，蘇燦之前就想問了。
肖祺垂了垂眼，不敢對上蘇燦犀利的目光，慢吞吞反問，“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蘇燦毫不猶豫地搖頭，聲音甚至帶着些亢奮，“不，你非常有出息，那是韓偉霖啊，誰不喜歡他？我跟你說實話，如果我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嫁他。”
肖祺驚愕地看着蘇燦，心裏那種複雜難言的感覺都快被她衝擊沒了。
蘇燦認真地點點頭，“我沒開玩笑，論出生背景他無比強大，論顏值教養他也是頂流，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嫁給他有什麼虧的？”
“愛上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愛才不正常。”
肖祺吸了吸鼻子，指了指自己復明的雙眼，“剛開始看見協議時，我都想戳瞎自己的雙眼。”
蘇燦擰眉，“我明白你的感受，你覺得韓偉霖千方百計治好你不是對你好，只是爲了讓你生孩子，你覺得這是一樁交易，你愛他才會感到受傷。”
肖祺抿着脣。
這項交易，給她的衝擊實在很大。
蘇燦怕肖祺想不開，有些緊張，“你別想不開，退一萬步講韓偉霖確實狗，但你們婚姻存續期間他會爲你賺許許多多的錢，你簡直躺贏，至於生孩子，肚子在你身上，還不是你說了算。”
蘇燦朝肖祺俏皮地眨眼，在她的勸慰下，肖祺神情放鬆下來，感到受傷過後，她心裏又生出微微的不忿。
“你說得對，我之前怎麼都找不到婚前協議，我今天去他辦公室，一開始辦公桌上還沒有，等我睡完覺醒來就放在醒目的位置，他是故意讓我看見的。”
蘇燦呵了一聲，“沒想到韓偉霖除了手段毒辣，還很腹黑。”
肖祺眯了眯眼，“既然他故意想讓我看到，那我就裝作沒看到好了。”
蘇燦哈了一聲，“好啊，這主意不錯，讓狗男人乾着急。”
肖祺咧了咧嘴，心中的陰霾似乎一下散開。
韓偉霖故意擺在那讓她看，目的就是想讓她給他生孩子，那她當做不知道好了。
如果當做不知道，突然跑出來好像不行，會讓韓偉霖懷疑。
肖祺一下站起身，“我回韓氏。”
蘇燦仔細看了看她，“你心情好了？”
肖祺點頭，臉上甚至帶了些笑容，“好了。”
蘇燦猶豫一下，試探着說，“其實……如果你真喜歡韓偉霖，可以試着好好跟他相處的，畢竟多少人等着韓少夫人的位子，你要有危機感。”
這是好閨蜜委婉的提醒。
肖祺不傻，自然聽出蘇燦的意思。
婚前協議裏沒有任何關於離婚的約定，韓偉霖之前跟她說韓家人沒有離婚的先例，也就是說他們不會離婚？
既然不會離婚，她其實又喜歡他，是不是可以跟他好好相處？
至於孩子，她覺得不應該是夫妻雙方交易的結果。
要生，也是基於愛和期待。
她回到韓氏時，剛好是下班時間，穿着整齊的精英人士紛紛往外走，她逆流而上，去總裁專用電梯上30樓。
她到時，這一層的祕書室裏還有不少人在加班，韓特助也在。
她走到總裁辦門口，擡手敲了敲，聽到聲音後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往裏走。
韓偉霖擡頭看她，“你去哪了？”
肖祺一邊走向他，一邊不着痕跡地掃過辦公桌面，婚前協議已經不在桌面上。
她朝韓偉霖笑笑，“到附近的商場逛了逛，到下班時間了，你走嗎？”
韓偉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肖祺，“再過一會就走。”
肖祺想到沙發上坐着等他，目光不期然看到茶几上居然放着那份婚前協議，她一頓，突然捂着肚子，“我肚子疼，先去一下衛生間。”
她沒去外面，直接進了韓偉霖的休息套房內。
韓偉霖挑眉，目光從肖祺消失的背影轉到婚前協議上。
所以她到底看到了沒？
怎麼不喜不怒，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