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金秋桂花香已經到了尾聲。
院子裏紅楓開始登場,一片片葉子變得赤紅,秋日也逐漸顯出了自己的風采。
侍郎府,此刻沉默得厲害。
池歸瑩帶着青州外祖一家登門的時候,池雲敬有些訝然,她們怎麼會突然來了?莫不是要找茬兒?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
這幾日他仔細調養下尾骨的疼稍稍好了些,時不時的也能坐立片刻,但行動上還是沒有從前自如,因此等他到前廳時候,是管家扶着進去的。
郭老太太原有些生氣,自己來了都好半天了,這女婿還不見人,莫不是要給她們下馬威?
誰知打眼看過去就見他步履蹣跚的進來,頓時盛怒變成了疑惑。
“姑爺這是怎麼了?腿傷了?”
“岳母見諒,前些日子傷到了尾骨,已經臥牀一個多月了,要不是聽聞岳母來,只怕還起不得身呢,故而來遲些,岳母莫見怪。”
原本來興師問罪的郭老太太此前可不知道池侍郎有這一出,準備好的話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口了,旁邊的兒媳夏氏見此,連忙上前就幫腔的說了一句。
“哎喲,也怪我們住的太遠,這侍郎府出了那麼多事是一點消息都不清楚,要不是恰逢此次到汴州有點事要辦,還不知道發生了那麼多呢,姐夫,我姐姐可還好?”
夏氏的孃家是青州的一富戶,自小耳濡目染的就很會看眼色,打圓場,故而她三兩句話的事情就把幾人的來意給說了明白。
池歸瑩雖然站在後面些,可池雲敬心裏清楚,定是她把郭家人給招來的,於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回了一句。
“不怎麼好?大夫看了又看,藥也喝了不少,但沒什麼效果,前些日子二姐兒和姑爺還說要接她去莊子養病呢,我原本都想答應了,可瞧這幾天的情況,怕是挪動不了了。”
池歸瑩略有些錯愕,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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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父親又對母親做了什麼嗎?怎麼會挪動不了?
她話還沒問出口呢,就見郭老太太着急上前就說道,“快,讓我去看看我那苦命的女兒吧,上回去信都還說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人事不省了呢?”
她這一撒潑的哭起來,誰也沒法子。
池雲敬忍着怒氣,就讓人帶她們去樂升院,而自己則慢悠悠的在後面走着,一邊走一邊想對策。
樂升院中。
郭老太太看着自己好好的女兒現在都變了樣,雙頰消瘦,面容憔悴,頭上裹着的紗布雖然拆了,可是偌大的一個疤就橫亙在額頭,怎麼看怎麼慘,心裏那叫一個傷心。
旁邊的池歸瑩也撲倒在母親的牀榻前,哭成了淚人。
若不是爲了她,母親也不至於受這份苦楚,但她卻無能爲力,連把母親從這個地方救走都十分吃力,因此心裏也悲痛欲絕。
夏氏站在旁邊,跟着抹淚。
還拉着站在旁邊的兩個婆子就問道,“我姑姐怎麼樣?進食進藥可還好?”
聽到這種話,兩個婆子都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夫人受傷好些日子了,起初流食和藥都還能吃幾口下去,但最近越來越虛弱,其實前些日子夫人還微微有些睜眼的,可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了,藥材也一樣,供應雖沒斷過,可是上好的藥材一樣也沒有,夫人……怕是撐不過去了!”
一聽這話,郭老太太更是捶胸頓足的厲害。
“我的兒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年前不是還來信說人都好好的嗎?怎麼才不到一年就……就被作踐……”
哭聲蓋過了罵語,剛好走到門口的池雲敬聽見了,臉色就沉了下來,可還是收拾了一下眼中的嫌棄,隨後進門。
他雖然瞧不上岳父家,但好歹也是個司馬,真要是讓她們家鬧起來,自己臉上也不好看,所以一進門就看了一眼正抹淚的池歸瑩,隨後就嗔怪的說道。
“你母親這樣,不也是爲你的親事嗎?此事你沒同你外祖母說清楚嗎?”
“父親……我……”
池歸瑩此刻真是有苦難言,母親這樣到底是誰的錯?
眼眶紅紅的,帶着些怨恨,還沒等她反駁兩句,就見剛剛還在哭的郭老太太就轉過頭來冷笑着說道。
“說起這個事,我老婆子倒是要跟池侍郎唸叨唸叨了,二姐兒成親怎麼這般倉促,連去封信給青州告知我們一二都沒有,您是貴人事忙啊?還是故意這麼幹的?是要到她和她娘都被折磨死才肯說嗎?”
一番話說的很重。
郭老太太也是跟隨郭司馬混了幾十年官眷圈子的人了,自然說話辦事都有章程,池雲敬吃了啞巴虧,在這件事上確實無可辯駁。
可他這種人慣會給自己找藉口的,忘記了又怎麼樣,且聽他解釋就是。
“岳母見諒,實在是事情發展的太突然,二姐兒婚前失貞,郭氏鬧騰的險些和對方都要上公堂了,不說對方的姐姐才剛封了嘉美人,就算是個平民百姓,如這樣的事情要是鬧開了,這一家子的女眷就不要活了,岳母說我要折磨她們母女?呵呵,我至於拿全家子的前程來做這種事嗎?”
反駁的時候,池雲敬可一點都沒慣着。
郭氏他不想留,可卻不能讓郭家人詬病於他,所以難聽話要說,難看事也得做,但對外的名聲還得護得好好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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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些,那夏氏眼睛滴溜一轉就看向了委屈的池歸瑩,低聲問了句。
“姑爺是怎麼來的?”
“舅母見諒,此事我確實沒來得及說清楚,呂家與池家定親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但不知爲何突然找上門來,父親說大姐姐已經許了喬家,只能讓我去嫁,我不肯但爲着家裏的名聲也只能同意,訂親納吉的那一日,他不知是被什麼東西給害了,所以……所以才會發瘋失狂的糟蹋了我們一院子的人,母親爲我打抱不平去找她們母子理論,不知怎麼的就重傷被擡了回來,父親說要是想要此事抹過去,這呂家我不嫁也得嫁,所以才會匆匆忙忙的就趕着成了親。”
聽到這話,郭老太太和舅母夏氏都有些嘴短。
畢竟她們收到池歸瑩去信的時候只是聽說了郭氏重傷不醒,自己又被迫嫁人的情況,可沒與她們細說這些,因此一時也不好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