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順着她的意思辦就行。”楊擇慢聲道。
“是。”眀如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大喘了一口氣。
“王爺,雖然五小姐沒有明說,但依屬下所見,她應該是爲了這次刺繡大會才找上屬下的。”
眀如曾拒絕石成歡,可她實在沒辦法拒絕懂書法的石青衫,由她們的身份聯想,除了刺繡大會再想不出別的了。
楊擇聲音拖得長長的,“嗯……”
眀如知道楊擇不會發火了,便也放鬆不少,竟像是嘮家常一般。
“王爺,屬下聽聞五小姐頗得您的眼緣是嗎?”
楊擇半睜了一只眼,看着眀如那略顯驚異的表情,就知道她要開始說石青衫有多醜了。
可沒想到,眀如卻嘆道:“王爺真是慧眼識人,這五小姐本就是個美人坯子,這會兒還小,若是十八九歲長開了,必定傾國傾城!”
楊擇笑出聲來,笑出淚來。
流光則驚掉了下巴,沒見眀如這麼能拍馬屁啊!
看着他倆的反應,眀如皺眉,咕噥着:“我看女人,最準了……”
第三天,不用去問眀如,石青衫就知道石成歡已經買了這條裙子。
“二小姐花了整整一萬兩,買了小姐你繡的裙子啊!”溫茶從丫鬟們那裏聽了小道消息,就趕緊來彙報。
斷絃冷聲道:“大夫人從酒家的鋪子裏拿了這麼多年的閒錢,這一萬兩算什麼!”
石青衫沒有過大的反應,笑笑之後,便繼續做刺繡。
“小姐,你怎麼還要做?”溫茶不解。
石青衫低着頭,很認真:“還要賺錢啊,賺更多的錢呢!”
溫茶撇撇嘴,小姐真是掉錢眼裏了,這樣沒日沒夜地賺那些錢……其實小姐不缺錢啊!
是不缺錢,可石青衫這張大網還沒織完呢!
這天夜裏,石青衫看過石青寒後,便讓熬了五六天夜的斷絃溫茶去睡了。
她剛一打開房門,就看見石成歡的丫鬟松月在牀邊翻東西,見她進來都驚得不敢動了。
“二姐派你來的?”石青衫冷着臉,進來後便關上了門。
松月有些驚慌:“五小姐,我……”
松月翻到的正是石青衫最近趕製的衣裳,讓松月知道了,這計劃還怎麼進行下去?石青衫當然不會放她走!
可若想讓松月閉嘴,最好的辦法就是——
殺掉她!
石青衫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
畢竟松月只是受石成歡指派,並沒有做出什麼害人之事。
如果她濫殺無辜,豈不是和大夫人之流一樣了?
石青衫沒有立刻動手,松月便抓住了她的弱點,連忙跪下來哭道:“五小姐,您饒了我這一次吧,若讓老爺夫人知道了,我肯定活不了啊,我還有個弟弟要養呢……”
弟弟……這兩個字戳中了石青衫最柔軟的地方。
松月竟然與她同病相憐。
可是,若真的放了松月,她一定會告訴石成歡,到時候這個計劃就泡湯了!
正在猶疑之時,松月一聲低銀,直直撲倒在地上,嚇得石青衫往後跌退了幾步。
松月,死了?
“你連個丫鬟的性命都要思前想後,我怎麼放心你能幫我殺那麼多絆腳石?”
楊擇的聲音明明是疏懶的,可在石青衫的耳中卻聽到了一種嗜血的凌厲。
石青衫略一擡頭,見楊擇斜倚在窗邊,籠罩在淡淡月華之中,仿若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可惜,他不是。
石青衫平復了心緒,“王爺殺伐決斷,我又怎麼能與您相比?”
善良,恐怕就是聰明的石青衫最大的弱點。
楊擇走到桌邊坐下,輕笑一聲:“不殺了她,等她出去向她主人告密,然後死的人是你?”
石青衫猛然轉頭,冷冷盯着楊擇說不出話來。
無可否認,楊擇說的很對。
但她,真的做不到。
石青衫盯着松月的屍體良久,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繞過鬆月坐到了楊擇對面。
“王爺深夜前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楊擇看她:“路過。”
石青衫:“……”總是這麼蠻不講理。
“是流光無意看到,你總是偷偷摸摸做刺繡,我就來瞧瞧你在揹着我搞什麼鬼。”楊擇說的冠冕堂皇。
可石青衫怎麼覺得那麼彆扭的,好像她在揹着楊擇偷情似的。
石青衫點頭:“我刺繡還不錯,但我沒有讓別人知道。做這些刺繡都送到獨繡樓去賣了,目標是我二姐。”
楊擇略一挑眉望着石青衫,沒想到這丫頭這麼幹脆地說出來了。
石青衫只是不想跟楊擇囉嗦罷了。
“每年送去兩國一族的繡品技法都很高超,你才十五歲,就有自信能拿得下來?”
別說任淑妃了,就連年輕一點的眀如也都二十五了,這才練就了一手爐火純青的刺繡手藝,以此在般若城掩人耳目,而石青衫才十五歲,那件仙裙真的是出自她手嗎?
石青衫只是輕描淡寫:“我相貌平平,所以老天就開了我刺繡的一竅,很公平。”
楊擇笑笑,“這次用我幫忙嗎?”
“謝謝王爺,暫時不需要,況且這次於王爺無利,我也可以應付得來。”石青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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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少麻煩我,我自然開心。”楊擇也不點破,她千辛萬苦籠絡的眀如其實是他的人了。
石青衫看向地下,磚縫中有蜿蜒的血跡,不禁心中一顫。
“王爺,她該怎麼辦……”
楊擇好整以暇地看着石青衫,竟然看到了她眼神中一絲畏懼和不忍,原本想逗她的心思也沒了。
“流光,你來揹走。”
楊擇輕飄飄地叫了一聲,就見一道黑影從窗戶閃入,流光出現在他們面前。
石青衫驚訝之餘,轉頭一看楊擇不見了。
他們總是神出鬼沒的,沒準石青衫會先被他們嚇出毛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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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很有經驗,連地上的血跡也被他擦得乾乾淨淨。
可沒有人能聽得到流光的心聲,他很委屈啊!爲什麼每次這種背死人的活兒全給他?緋夢呢!
流光處理完,就揹着松月跳出窗戶,彷彿這屋子裏一直只有石青衫一個人。
石青衫在牀邊坐了下來,發呆了很久。
這條路,她註定要雙手沾滿鮮血,或許要傷及無辜。
她真的能下得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