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萬事皆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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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氏尤自忿忿,“你的嫁妝,等到了京城,母親就跟官府說,讓他們全部抄了。可惜沒有嫁妝冊子,否則一根草棒棒也不給那些畜生留!”

廖華裳原本有些沉重的心,瞬間被母親逗樂了,“母親,那些嫁妝,都在這裏面呢。店鋪女兒已經託潘叔父賣了,銀兩也在這裏。那些護衛,也是潘叔父幫我尋的。”

若非有空間,那些嫁妝被抄走又怎樣?

有傅恪在,抄走的東西最後還是會落到袁諍手裏。

溫氏愣了愣,笑道:“做得好!不愧是我溫容安的女兒。”

又疑惑問道:“潘叔父?潘珄?”

廖華裳點了點頭,“這次要不是潘叔父和嬸母,我也沒那麼容易離開伯府。”

溫氏眼圈又迅速泛紅,深吸一口氣道:“這份恩情,我們都要記在心裏。”

只要有機會,是一定要報答的。

她擡起手,將女兒抱在懷裏,輕聲嘆息道:“流放也沒什麼好怕的。我提前有所準備,你也有……”

溫氏點了點廖華裳的掌心,“這個。以後,只要我們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就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廖華裳一怔,輕輕地笑了:是啊,這一次,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

京城。

承恩伯府。

今日非休沐,不等到下值的時間,袁諍就一身酒氣從外面回來,進門就穿着靴子歪在短榻上。

門口處,褚槐小心翼翼回道:“爺,表小姐過來問,後日勇毅伯府老夫人壽辰……”

“滾!”

隨着一聲怒喝,一只茶盞一下子飛過來,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褚槐迅速往後一退,順帶關上房門。

然後,轉過身,皮笑肉不笑對身後的傅靈蕊說道:“表小姐,您看,不是小人不給您稟報。實在是,伯爺心裏煩,不想聽這些。”

傅靈蕊撇撇嘴:是不想聽,還是拿不出?

這承恩伯府的母子倆,遇事的態度還真是出奇的一致。

她剛從老夫人那邊過來,老夫人一聽勇毅伯老夫人過壽,立刻按着太陽穴,哼哼唧唧一迭聲地嚷着頭疼就往榻上躺。

過來問袁諍,袁諍乾脆連門都不讓進。

好歹也是一個伯府,怎麼就混成這樣了呢?

她皺着眉頭,一臉難色,“可是,上個月姑母壽辰,勇毅伯府雖未來客,卻是讓人送了壽禮過來的。後日勇毅伯老夫人壽辰,咱們府裏也該回禮才是。”

可是銀子呢?

壽禮呢?

到底誰出啊?

總不會打算讓她一個還沒過明路的外人出吧?

袁諍聽着外面的對話聲,心裏越發煩躁:府裏已經沒多少銀子了,值錢的東西也沒幾樣。

還有他的差事,也有點麻煩……

上個月,廖華裳離府的第二日暮時,派去盯着那座別院的小廝就給他遞了消息回來:一整天了,別院的院門沒開、也無人出入。

袁諍覺察到不對勁,讓褚槐再進院子去打探。

果然院子裏只剩了幾個灑掃的粗使老僕,廖華裳和她的丫頭護衛都不見了!

城門衛那邊沒有消息。

他去查了出城記錄,毫無線索。

這些日子,他也拜託了城防營和府衙巡防的官兵衙役,仍舊一無所獲。

好像人憑空蒸發了一樣。

人找不到,差事也不順利。

從廖華裳鬧和離出府之後,第二日再去當差,一進衙門,他就看見湊到一起說悄悄話的兩人瞬間分開,若無其事各忙其職。

若不是裝得那麼自然,他還不懷疑對方在說他的壞話。

如果單是這些也無所謂。

似乎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排擠和冷落他。

平日裏玩得挺好、經常在一起喝酒的人,哪怕兩人當着他的面約,也再沒喊過他;

偶爾會打打鬧鬧、開個無傷大雅玩笑的同僚,說話的語氣和方式,客氣疏離得讓人受不了。

就連他的頂頭上司、刑部凌侍郎,有些差事能讓別人去做的,再沒有交給過他。

他成了公務最繁忙的刑部裏,最悠閒的那個人。

眼下正值太子巫蠱案和謀逆案清查階段,同僚都忙得腳不沾地,你來我往。

他卻坐在案前無所事事。

後來他乾脆就不去了。

可是不去,也無人過問一聲。

在朝爲官,清名尤爲重要。私底下如何齷齪,至少表面上全都僞裝的冠冕堂皇。

因爲一旦被認定私德有虧,仕途基本就到頭了。

可是廖華裳一事,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留下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所有的一切都是廖華裳一個人的說辭。

這世間,哪個男子不好色?那個男子不納妾?

養外室的官員比比皆是,把外室帶回家的也有不少。

他幾次三番表明不會休妻不會冷落廖華裳,更不會影響她伯府主母的權利和地位。

就連她離府他也是竭力挽留、深情表白,結果反被人打了一頓。

可爲什麼,所有人都認定他殺妻奪財,認定這件事所有的錯都是他呢?

不,沒有人拿這件事質問他。如果有人問,至少他還可以解釋一二。

他們只是全都默契的選擇了疏遠,讓他想要辯解,都無從說起。

袁諍越想,心裏越憋悶,乾脆從短榻上爬起來,準備出去找個地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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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了門,傅靈蕊就迎了上來,“表哥?”

袁諍心裏頓時一陣煩躁,冷着臉腳步不停,“做什麼?”

傅靈蕊一路小跑跟上袁諍,用手扯住他的袖子,“表哥又不當值,做什麼去?”

袁諍突地頓住腳步,陰沉着臉看着她,“去喝酒!怎麼,喝酒你也要管?”

傅靈蕊沒想到袁諍會嗆她,神情一愣,眼睛一眨,眼淚就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袁諍頓時更煩了,嘖的一嘆,“又哭!又哭!”

他飛起一腳將旁邊的花盆踢飛,漲紅着臉大聲吼道:“你除了會哭,還會做什麼?”

傅靈蕊被他嚇到了,一時間忘了哭,瞪大了眼睛喃喃喚道:“表哥,你這是怎麼了?”

她吸吸鼻子,突然想到,“可是差事不順?”

這都快大半個月了,袁諍也不去刑部當差,天天喝得醉醺醺的。

肯定是差事上出了問題。

見袁諍冷着臉不說話,傅靈蕊便知自己猜對了,連忙說道:“要不,我回去一趟,問問父親?”

袁諍突然怪笑一聲道:“是不是連你都覺得,我袁諍,除了依靠裙帶關係上位,還真就一無是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