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玉將手搭在祖母的手腕上,感受到她強健有力的脈搏,不動聲色地慢慢收回手。
“晚丫頭,你祖母如何了?“容束在一旁焦急詢問道。
“父親莫急,祖母不過是受蕭氏險惡用心所驚,歇息片刻便可轉醒。“容晚玉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又伸手去掰祖母的眼皮。
本就是假裝昏厥的祖母眼皮止不住顫抖,被掰得生疼也不敢動彈一下,心裏直咒罵着容晚玉攪和今日一出,鬧得家宅不寧。
容晚玉有心折騰祖母,上上下下襬弄一番,在容束擔憂的目光中沉重地搖了搖頭。
“昏厥並非大事,祖母身患別樣疾病,恐是早年用眼過度,如今滋補太甚,若不是現下偶然發覺,怕過不了多久便要雙目失明瞭。“
祖母被容晚玉這話說得心一顫,她如今正是享福的時候,自然不願做個瞎子。
再者,她以前當繡娘確實傷眼,如今視力也不大好,對容晚玉的診斷不由得多了一分信任。
還好有個知她心思的兒子,容束思及母親的眼睛便是爲了照養他和大哥才損傷的,越發愧疚難安。
“晚丫頭,你的醫術,可是宮中御醫都讚許的。你祖母的眼睛可還有得治?”
一聽容晚玉的醫術得到過御醫的認可,祖母的心更是涼了半截,恨不得此時立刻醒來求醫問藥。
容晚玉安撫地衝着容束笑了笑,“父親無需擔心,只要祖母謹遵醫囑,女兒可以醫治好祖母的眼疾。現在還是先讓祖母好生休息吧。”
容束聞言鬆了口氣,讓人先將母親擡到了裏屋安置,爾後看着堂下神情麻木的蕭姨娘,眼裏滿是厭煩。
“暫時先把這個毒婦關起來,任何人不準探視。”
說完便拂袖去了裏屋,守在了母親身旁。
祖母掐着時辰,過了一會兒悠悠轉醒,醒來便朝着容束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狗J兒……“
容束有些打瞌睡,聽到聲響立刻驚醒,伸手握住了母親的手,愧疚地低下了頭。
“母親,是孩兒不好,沒能管好內宅,讓母親受驚了。蕭氏這個毒婦,孩兒定然是留不得了。”
“不可!“祖母急呼出聲,緊緊拽住容束的手,“她千錯萬錯,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呀。何況你表妹一家對你我母子有恩,姑且留她一條性命吧。”
祖母裝暈不過就是爲了阻止容束對蕭姨娘下手。
哪怕她也驚訝於蕭姨娘用心之險惡,但若蕭姨娘真沒了性命,兄長一家該如何交代?
她勸了容束許久,主要還是拿蕭姨娘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做筏子,讓容束慢慢冷靜了下來。
容束略思付,勉強點頭暫留蕭氏一條性命,“如此蛇蠍心腸,只待她生下孩子,便交給沛兒來養。
便算記得舅舅一家之恩,留她一口飯吃,已算仁至義盡。”
祖母也看出來了,自家兒子這回是當真動怒鐵了心腸,不敢再勸,想着留了性命以後也還能再做打算,便也附言同意了。
蕭姨娘被關進了容府最邊角的偏房,只配了一個力氣大的嬤嬤伺候。
容沁玉一路跌跌撞撞跟在後面,幾次想要叫住母親,卻不知如何開口,總覺得打母親那一巴掌的手還在隱隱發燙。
“二小姐留步。”
到了地方,嬤嬤停下步子,攔住了容沁玉。
蕭姨娘的背影一頓,將身上所有的首飾都取了下來,塞給了嬤嬤。
“只要一小會兒,我就和二小姐說幾句話。”
嬤嬤掂量了一下首飾的分量,做出了讓步,走遠了幾步,但還能看清兩人的動作。
容沁玉只覺得如鯁在喉,她從未聽過母親喚過自己一聲二小姐。
“那一巴掌,姨娘不怪你。“蕭姨娘臉上遍佈淚痕,還有被容沁玉打紅的臉頰,看着分外狼狽。
“二小姐這樣做的對,若你父親問起,你只咬死你一切都不知情便可。有這個孩子在,你父親不會對我趕盡殺絕。”
蕭姨娘伸手撫摸着自己高聳的腹部,眼裏甚至還有希望,拉起容沁玉的手放在上面。
“你放心,只要能生下兒子,我一定能讓你父親回心轉意,你會成爲容府嫡小姐的,別怕,別怕啊。”
她神情癲狂,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握着容沁玉的手無比用力,直捏得她生疼。
“娘,你還看不明白嗎,和這個孩子沒有關係!是父親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
容沁玉忍無可忍地衝着她大吼,縮回了自己的手,“爲什麼你自從懷孕,就只指着母憑子貴,連秦嬤嬤這樣重要的人證都未處理乾淨。明明只差一點,只差一點我們就能得償所願!我寧願你沒懷過這個孩子!!”
剛剛還安慰容沁玉的蕭姨娘,聽着她詛咒自己腹中的孩兒,面色大變,一把推開了容沁玉。
“你胡說些什麼!這是你弟弟!你走,我不要再聽你說話,你走!“
嬤嬤在一旁把玩着價值不菲的首飾,看着母女二人歇斯底里地爭吵,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容府上下皆知,再過兩月就要迎接新的主母,這蕭姨娘如今還在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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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芙蓉閣後,容沁玉將自己關了起來。
她心裏有滔天恨意,恨母親不爭氣,恨父親太狠心,很祖母言而無信,最恨的還是容晚玉。
從她救活容思行的那一刻起,一切事似乎都偏離了軌跡,她和母親的萬般綢繆都化作了東流水。
她想破頭也想不出,爲何容晚玉跟變了一個人一般,難道就因爲歷經了生死?
得知府上出了大事的容翠玉姍姍來遲,她本想去松鶴院,卻得知祖母在靜養,無奈只能轉來芙蓉閣打探消息。
容沁玉此時心亂如麻,但聽見容翠玉的名字,還是忍着不耐煩將人請了進來。
“好妹妹,你怎麼憔悴成這樣?“容翠玉見容沁玉如喪考她的模樣大驚,心底卻有些暗爽。
容沁玉一向是個賢淑乖巧的大家閨秀,在家中父母對她也多有讚譽,如今見她這樣難堪的模樣,容翠玉的心也算平衡了一些。
容沁玉將事情的經過簡略說了一遍,隱去了蕭姨娘的種種手段,只說是容晚玉不滿蕭姨娘擡平妻,從中作崇。
容翠玉自己的好事也被容晚玉壞了,聞言更是同仇敵汽。
“又是這個容晚玉!我就說她不安好心,你從前還總說她只是脾氣大,我看她根本就是一肚子壞水。”
罵完容晚玉,又把自己的事告訴了容沁玉。
“那遲先生一表人才,怎麼可能喜歡容晚玉那種草包,我看多半還是因爲她的家世,不敢得罪容晚玉罷了。”
容沁玉想起遲不歸入府那日救起了容晚玉和容思行的事,心中對他也帶上恨意。
心思迴轉,冷笑一聲,給容翠玉出了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