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的人是自己？
楚染染徹底懵了。
兩個多月以來，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會有這種可能性，哪怕上次江唯清說等她十八歲的時候就和他領證時，她也沒有想過江唯清會喜歡自己。
雲綺在前，莊施施在後，她可以說是親眼看着這兩個白月光和硃砂痣和江唯清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根本沒有想過江唯清會對她產生感情。
在她看來，江唯清應該不是那種濫情的男人。
可是今天被捅破的窗戶紙，似乎顛覆了她對江唯清的認知。
楚染染強作鎮定的問：“江唯清，你、你什麼意思？”
江唯清自嘲一笑，目光直視着楚染染：“我說我喜歡你，雖然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就是喜歡你。”
楚染染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臉“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江唯白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去了，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對江唯清說：“你跟我進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等兩人走進屋子，江唯清將門關上時，楚染染又有點後悔進屋說話的提議。
她的本意是不希望這些事情被別人聽到，特別是年齡還小的江唯白，但是進屋之後，莫名就覺得有些緊張。
楚染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口道：
“江唯清，我這個人在情感方面有潔癖，接受不了心裏裝着別人的人。”
江唯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第一次有了想要解釋外面那些關於他的傳言的衝動：
“染染，我可以解釋。”
楚染染本想拒絕，但是想到死刑犯還有爲自己辯護的機會，她總不能連說的機會都不給江唯清，也就點點頭。
江唯清得到了機會，顧不上心中的欣喜與酸澀，立刻解釋：
“我之前確實差點娶了莊施施，那時候我需要一個能幫我照顧小舟珩的人，而她剛好救了唯白，她提出讓我娶她，我答應她會考慮，但並不是喜歡她。”
楚染染看着鄭重其事的江唯清，發現自己好像好心辦了壞事，給了莊施施不該有的期望，不由得心虛。
她低着頭盯着腳尖，低聲問江唯清：“那雲綺呢？你們孩子都有了，你也不喜歡她？”
江唯清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染染，最終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對楚染染說：
“小舟珩不是我的孩子，我和雲綺只是一起長大，並沒有男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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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染大驚，以江唯清對小舟珩的上心程度，誰都會認爲他是江唯清的親生子。
加上之前村民的傳言和江唯清對於雲家的忍讓，她根本沒過小舟珩不是江唯清的孩子。
江唯清見到楚染染震驚的神情，苦笑說：
“小舟珩的父親是隊裏的周知青。”
“周知青？”
楚染染快速在腦子裏把青水大隊的所有男知青都搜索了一遍，發現印象中並沒有這個人，不由得疑惑。
“你不認識他，雲綺跳河之前，他就去了公社小學當老師。”
江唯清很快就爲楚染染解惑，順便將雲綺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
“雲綺從小就崇拜有文化的人，周知青來到我們大隊之後，因爲幹不了農活，就故意接近雲綺，後來兩人有了私情。
本來結婚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偏偏這時候周知青又認識了公社書記的女兒，他爲了能去小學教書，拋棄了雲綺和小舟珩，和公社書記的女兒結婚了。
在我們這壞了名聲的女孩全家都跟着擡不起頭，雲綺爹孃就像給她找個老鰥夫嫁了，但是雲綺不答應，她來找過我，讓我娶她，我沒答應。
她當時沒說什麼，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在開大會的時候當着村裏衆人的面說孩子是我的，轉頭就去跳了河。”
聽到這裏，楚染染在替雲綺可惜的同時，又感嘆雲綺的狠與自私。
她知道自己死後江唯清肯定會心懷愧疚，不會再去反駁她的謊言，也會好好幫她把小舟珩撫養長大，所以義無反顧的赴死。
但是絲毫沒有替江唯清考慮，江唯清本就因爲成分不好的問題，帶着年幼的弟弟在村中過得艱難。
雲綺偏偏還要雪上加霜的污了他的名聲，還丟給他一個剛出生的嬰孩，根本不想想江唯清要怎麼生活下去。
這樣害人害己的人，楚染染實在是無法認同。
只是可憐了小舟珩，攤上了這樣自私的親生爹孃。
“雲家不肯養小舟珩？”
楚染染其實知道肯定是這樣，但是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嘴。
江唯清嘲諷一笑，道：
“親生女兒都能賣給老鰥夫，生父不詳的外孫他們能認？事情一出，他們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我頭上，不但想讓我替他們養外孫，還想從我這訛錢花。”
楚染染點頭，她剛穿過來的時候是見識過雲綺他娘跑到江唯清這裏訛他的。
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當時江唯清會用20元錢和十斤細糧買斷雲家和小舟珩的關係了。
那樣像吸血螞蟥一樣貪婪的一家人，如果不快刀斬亂麻的斷了他們和小舟珩之間的關係，以後的日子怕是永無寧日。
楚染染心中暗暗爲自己當初罵江唯清是渣男的話道歉。
現在看來，江唯清不但不是渣男，還是有情有義的好男人。
只是太過重情重義，被人當成了大冤種。
如果不是今天被她刺激到，江唯清恐怕是會默默的將小舟珩養大，當一輩子的大冤種。
楚染染在現代醫院工作時見多了世態炎涼。
兄弟姐妹爲了父母的醫療費相互推諉，母親將生病的孩子扔在醫院自己偷偷跑掉，老人因付不起醫藥費訛上好心送他到醫院的人……
這類事情屢見不鮮，像江唯清這樣因爲年幼時的情誼，默不作聲認下夥伴潑來的污水，還盡心盡力的養大她的孩子的人，真的太罕見了。
楚染染心情有些複雜的望着江唯清，過了良久才問：“你真的不喜歡雲綺嗎？一丁點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