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集團董事辦公室。
偌大的空間滿是煙霧繚繞，一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氣味刺鼻嗆人。
宋矜安忍不住輕咳一聲，墨妍無不擔憂道，“夫人，我陪您進去吧。”
“你在這等着，有事我隨時叫你。”她揮開面前的煙氣，“沒告訴時嶼吧？”
墨妍如實說，“還沒，先生今天有個重要的跨國會議。”
“嗯，別打擾他。”
辦公室裏，除了宋綦還有幾位年長的股東，一干人圍着吞雲吐霧，面色皆是不佳。
見宋矜安進來，他們不約而同起身，臨走前看向她的眼神複雜各異。
宋矜安沒有落座，雙手揣在大衣口袋，站得端莊挺直，“有話就說。”
一沓文件夾狠狠摔在腳邊。
宋矜安的眼底劃過嘲弄，她被扔過，大哥也被砸過，似乎這是宋綦慣有的發泄行爲。
有時她不禁懷疑，宋綦暴躁易怒的脾氣，和背後陰毒的手段，當真出自同一人？
“早知道你居心叵測，就不該讓你回來。”他頗爲咬牙切齒道。
宋矜安擡腳踢開文件，“這四個字我當不起，用在你身上恰到好處。”
宋綦的神情頃刻佈滿陰翳，“宋矜安，你少自作聰明。”
“想套我的話不妨直說。”
二十餘載，宋矜安第一次當着他面直呼其名，“宋綦，你做過的每一件惡事，我都知道。”
宋綦指間燃燒的雪茄斷成兩截，他搓着手指，眉心的懸針紋越發暗沉。
稍頃，他面無動搖道，“那又怎樣？想報復我，也得看你有沒有能耐。”
宋矜安淡然點頭，“你說得對。”
“仗着陸時嶼對你有興趣，唆使他把矛頭對準宋氏？”
宋綦將地上的菸頭踩碾成粉末，“他的確有本事，可惜，陸氏還不由他說了算。”
話落間，宋矜安的腦海劃過陸鈞城府精明的那張臉。
轉瞬她只覺得可笑，此時宋綦所在意的，依然關乎利益。
“不是我要報復你，而是，到了你該償還代價的時候。”
宋綦側目睨她，眸中的陰鬱更甚，“你算是說對了，沈晚清和宋矜淮也不過是各有報應。”
“一個恬不知恥，懷着野種嫁進宋家，既然她有精神病，不如變成瘋子前趁早了斷。”
他拔高了聲音逐字道來，“另一個，沒要他的命已是留了情面。讓他徹底變成殘廢，永遠不會威脅到阿執，就當宋家白養他多年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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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安的瞳孔微微一縮，竭力剋制住翻涌的驚愕，不在臉上流露半分。
但細微的變化沒能逃過宋綦的眼，他突然像明白了什麼，放聲冷笑，“原來你不知道？看來宋矜淮也還矇在鼓裏。他大概以爲，是我不肯簽字耽誤了手術，實際上，我是買通了主刀醫生，做了一場註定失敗的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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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騰的寒意浸入骨髓，盛怒之下，宋矜安反而失了所有表情。
她寧願宋綦只針對自己，寧願對調身份，讓一切苦難加註在她身上。
可偏是宋矜淮，他的大好人生，毀於一夕。
彷彿找到了刺激她的言語，宋綦的眉目盡是殘忍的快意，“我想起來，你從沒見過沈晚清發病的樣子吧？那是因爲，每當面對你和宋矜淮，她會事先服下大量藥物，保持意識受控。就像是du品，一時的效果只會換來更大的反作用。”
“或者她還會用針扎自己，用疼痛維持清醒，想象一下，她渾身是針眼和傷痕的樣子……”
“宋綦。”
幽冷的音色打斷他企圖攻心的伎倆，宋矜安異常平靜，直視向宋綦的眼眸深如寒潭。
她說，“人在做天在看，我等着你一無所有，嚐盡悔恨的那天。”
言盡於此，宋矜安作勢轉身，這裏的空氣污濁到她待不下去，再不離開，她的理智即將殆盡。
“你可以試試，你們自以爲的證據，夠不夠定我的罪。”
宋綦的聲音緊追不捨地跟來，“從前宋矜淮一直在尋找你被拐賣的真相，當然，可以算在我頭上，前提是，你能記起那個司機的樣子。”
宋矜安的背影微不可察地一僵，她伸手拉門，門卻先行從外打開。
毫無預兆站在她眼前的，是宋允執。
他滿臉呆滯，素來頑劣的神情充斥着不可置信。
這樣的反應大概是聽到了他們對話。
宋允執的出現讓宋綦始料未及，後者當場變了臉色。
“阿執，你過來。”
回過神的宋允執充耳不聞，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照做宋綦的話，而是求助似地看向宋矜安。
可她走得太快，徑直進了電梯。
宋允執全然不顧宋綦焦急的呼喊，狂按了一通電梯，索性衝向樓梯間。
他跑得飛快，幾十層的樓梯堪比電梯下降的速度，堪堪在大堂裏追上了宋矜安。
“姐，姐！你等等我！”
宋矜安終是不忍地停下了腳步。
宋允執滿頭大汗，氣喘不已，他生怕宋矜安走了，想去拉她的手只敢抓住衣袖。
“你別急，緩緩再說。”
對於宋允執，宋矜安的感官有些複雜。
她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弟弟雖然紈絝，對她卻是真心實意。
她還記得早在他們剛見面時，他說的第一句話。
“以後你是我姐了？放心，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