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和敬不同，和善熱愛自己的國家，更在北涼有不可割捨的人。
當她聽到謝苒提到家鄉時，長久以來她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情緒好似突然就爆發了。
在大齊的這些日子她看的分明，帝后俱是聰明之人，不會輕易被薩爾的那些手段拿捏。
更何況大齊兵力充足，如今守在西北的那支軍隊更是驍勇善戰。
若非如此，此行他們也不必來向大齊示好。
和善知道要留在宮中伺候皇上是不可能的了，何不爲自己另謀一條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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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和敬在北涼都不是什麼王公貴族之女，不過是在風月場所被帶進宮的，再教以禮儀，不遠千里來到了大齊。
她清楚的知道，等到北涼使臣團一離開大齊，她們倆的命運就牢牢掌握在謝苒的手中了。
與其如今同謝苒樹敵，還不如先講和，讓她知道自己沒有野心。
甚至，她將自己的軟肋露給了謝苒。
“這點你倒是打聽的很清楚。”謝苒的語氣中有一絲讚賞，“不錯，凡是宮裏服侍的宮女，到了年紀就能放出宮，有些不願意出宮的，也會留在宮中繼續服侍，老了再放出宮去養老。”
和善突然俯身，重重的給謝苒磕了一個頭：“娘娘，奴婢只想當宮女，其餘的並不敢肖想。”
謝苒饒有興趣地望着她：“莫非，你在北涼有心愛之人？他仍在等你？”
她想起了齊妃。
齊妃多年來在後宮堅守，唯一的底氣，或許也是自己年少時便結下的情意。
那麼多年裏，她與她的少年將軍都沒有來往，可兩人誰都沒忘了對方。
那位少年將軍甚至在她進宮後，苦等多年，只爲了一個本就沒有希望的可能性。
可最終，上天是眷顧他們的。
他們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和善忍了又忍，精緻的眉眼幾乎皺到一起。
她在糾結，在考慮要不要同謝苒說心裏話。
可是，還沒等她想明白，便聽的謝苒又開口問了一旁的和敬：“那你呢？你是什麼想法？”
和敬突然被點到名，整個人怔了怔，然後磕磕絆絆道：“我……我不想當宮女。”
她仍有自己的野心。
在宮中這些日子，她竟還沒看清局勢。
只能說明，她沒有和善聰明。
“那便好好當你的公主吧。”謝苒語氣顯然冷淡了些。
和敬是個反應慢的，人還沒意識過來是怎麼回事呢，和善便已經在謝恩了。
等到兩人出了皇后寢宮，她人都是懵的。
倒是身旁的和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吐了出來。
和敬頓時有幾分不滿了：“你方才那些話是何意思？你可別忘了二皇子交代你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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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善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她：“你要當他的走狗，我沒話說，但我如何行事，你也別想阻攔我。”
“若我將這件事報給二皇子，你認爲你的家人還能活？”和敬也冷笑一聲。
和善像是被戳中痛處，臉色越發的蒼白。
但她仍強忍着，一把抓住和敬的手腕，瞪大了冷眸，一字一句道：“你別忘了，這裏是大齊的皇宮，不是北涼二皇子的府邸。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便抓着你去皇后娘娘面前，將二皇子所有的計劃都捅出來！橫豎我是回不去北涼了，我的家人日後如何我也管不了了。”
人最怕有軟肋，可只要捨棄這軟肋，不怕死的人反而會讓人畏懼。
就比如和敬此時，她明顯被和善嚇到了。
臉上早沒了方才的囂張勁，她訕笑道：“我就同你說兩句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
“玩笑，哼！”和善一把甩開她的手，蒼白的臉上劃過一抹憤怒。
和敬跟她不同，是從小便養在二皇子府上的舞姬，她舞技一流，唯獨這幅嗓子不行。
是以，薩爾在一次去溫柔鄉時，偶然聽見了在臺上賣唱的和善的聲音，立刻便將她擄進了府邸。
當得知薩爾要將她送到大齊來時，和善幾乎以命相搏不願意。
她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愛人，只消等着錢夠贖身，便要回家嫁人的。
哪成想被薩爾橫插一腳。
她的家人甚至還被薩爾抓起來，關在府邸，若是和善不聽話，便日日提了人來鞭打。
和善每每看到這一幕，都疼得心口滴血。
她不得不聽薩爾的話，不得不替他辦事。
可誰也沒想到，她們來了大齊，沒做成皇帝的妃子，反倒成了公主。
“我知道你是不願意來這的，但我也是好意提醒你。”和敬道，“二皇子是什麼性子，你也清楚。你若完不成他交代的事，只怕你家人性命難保。”
和善咬着牙沒有說話。
這是個兩難的境地，她不知該如何選。
而此時謝苒這邊，素香溜進屋裏來，湊到謝苒的耳邊說道：“那兩位公主出去後就在半道上起了爭執，但她們聲音輕，我不敢湊近聽，不知道她們是爲了什麼事吵起來的。”
謝苒原本半闔着眼眸，聽見這話，隨即睜眼從軟榻上坐直了身子。
夢竹過來奉了茶，輕聲道：“娘娘，您是覺得，可以從她們兩個身上入手？”
“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的好。”謝苒低聲道，“那和敬瞧着對薩爾衷心，可在和善的眼裏，我能瞧見一絲恨意。或許，她被送來大齊，也本不是她願意的。”
“那娘娘準備如何做？”夢竹輕輕問。
“待我先同陛下商量過後吧。”謝苒說道。
她的腦海中倒是有一些想法，但這件事到底關係到兩國。
並不像從前那般好處理，謝苒也不敢輕舉妄動，免得幫了倒忙。
“這樣也好。”夢竹贊同道。
若是謝苒貿然行動了，引起北涼的警惕就不好了。
幾人商量完畢，便等着顧昭晚上回來，謝苒將這件事同他說了。
他們如今並不知道北涼等人的目的是什麼，所以，要想調查清楚，恐怕還得從這兩位公主身上下手。
所以，顧昭聽了以後，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叫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去西北。
西北與北涼鄰近，要想派人潛進去也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