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的心就像是一顆石子，在悅悅原本無波無瀾的心上激起了漣漪。
她自看過信後，人就在走神。
阿瑤同她說了好幾次話見她都沒動靜，最後伸出手搖了搖她。
“怎麼了？”悅悅有些迷茫地扭頭看向她。
“公主在想什麼呢？”阿瑤好奇地問，“您一直在發呆，跟您說話也聽不見。”
“想事情罷了。”悅悅輕輕笑來一下，“你跟我說什麼了？”
阿瑤揚了揚手中的信：“這封信要如何處理呀？”
畢竟是西北來的，而且又是謝苒叫人送過來，應當是要讓悅悅自己處理。
“收起來吧。”悅悅輕聲道，“他還記掛着我，我挺開心的。”
元安離開京城多年，從來沒給她寫過信。
這次雖然也不是寫給她的，但至少是爲了她的事而寫的這封信。
悅悅有些高興。
她原以爲在京城的那些年，元安敬着她只不過是因爲她公主的身份。
但如今看來，他也是將她當成朋友的。
這讓悅悅心裏一直以來的鬱結似乎也打開了一般。
她的心情變得舒暢了許多。
“不知道元安要在西北待多久呢。”她笑着說道，“我成親的時候，他或許還回不來。”
阿瑤聽了這話，便笑：“公主與張大人的婚事還沒定下來呢，您就想着出嫁的事了？”
她是有意調侃，聽得悅悅面紅耳赤，伸手去擰她：“好大的膽子，敢取笑公主。”
“我錯了，我錯了。”阿瑤連忙求饒，“公主就饒過我吧。”
悅悅佯裝輕哼一聲：“這次便放過你，若有下次，我決不輕饒。”
“是是是。”阿瑤附和着道。
有了阿瑤這麼一打岔，悅悅心頭的那些情緒也散了去。
她跟張允謙的婚事雖然還沒定下來，但也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但悅悅的心中還有許多疑問，想要問過張允謙。
所以，次日時，她便託人去給張允謙遞了話，讓他有空時來見自己。
不過還沒等到張允謙來時，北涼那邊似乎就出了什麼狀況。
北涼使臣團連夜去求見了顧昭，連同張允謙與一些大臣都在養心殿裏，還不知何時能出來。
悅悅也擔心出什麼事，她索性去陪着謝苒。
“聽說你已經許久不曾去國子監了？”謝苒笑着問。
“也沒有很久了。”悅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先前那薩爾總是去國子監堵她，她沒辦法了，才會連國子監都不敢去。
不過聽說最近薩爾沒再去過了，估計也是知道去了國子監也見不到悅悅吧。
“雖說是要嫁人了，但你自己的功課也得抓緊的。”謝苒笑說。
悅悅小臉微微一紅：“知道了，母后。”
母女倆說了很久的話，都不見養心殿那邊傳來什麼動靜。
悅悅有些擔心：“母后，不會是要出什麼事了吧？”
謝苒面上雖然不顯，可實際上心裏也是擔憂的。
之前北涼的人突然求見，像是有什麼要事。
一直到如今都還沒有消息傳來。
“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謝苒握住悅悅的手，柔聲安慰道。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終於傳來聲響。
此時夜已深，顧昭乘着夜色從外進來，見母女倆還一臉擔憂的模樣。
“這麼晚了，怎麼沒回去歇着？”他先問了悅悅。
“父皇一直在忙國事，我哪裏睡得下。”悅悅溫聲說道。
顧昭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似乎沒打算跟她說什麼國事，只是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悅悅輕輕點頭：“是。”
她隨即問了安後，便帶着阿瑤離開了。
等到孩子走了，謝苒才皺了眉：“到底出什麼事了？”
“北涼內部打起來了。”顧昭坐下來，面上神情沉了了些。
謝苒有些驚訝：“他們怎麼會打起來？”
“北涼王室的關係，比我想象中的更復雜。”顧昭沉聲道，“薩爾雖是北涼王的次子，但長子在多年前去世，如今薩爾是王位唯一的繼承人，除此之外，還有他的兩個叔叔也對王位虎視眈眈。”
又是一場奪嫡大戰。
謝苒幾乎明白北涼王室如今是什麼情況了。
“所以，趁着薩爾出使，他的兩個叔叔按耐不住了。”謝苒皺眉道。
“不錯。”顧昭點頭，“他們此次出使，爲的也是保薩爾登上王位。”
謝苒是聰明人，從北涼使團進京開始發生的那些事就能推測出來，他們想做什麼了。
“你的意思是，薩爾想請你幫忙？”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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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意識過來，難怪薩爾那日會求娶悅悅。
恐怕爲的也是讓顧昭興安情願出兵幫他吧。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計劃。”顧昭單手握成拳，微眯着眼，低聲說，“顯然，北涼王室沒給他們機會。”
薩爾等人一直留在大齊不肯離開，爲的便是想讓顧昭點頭同意公主和親之事。
只可惜，他的兩個叔叔顯然也明白他的計劃，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發動政變。
如此一來，薩爾便不得不放棄這個計劃，該用第二個。
他帶着北涼王的手諭，上面是降和書，若顧昭肯發兵助薩爾登上王位，那麼從此以後北涼便是大齊的一個附屬國，年年進貢不斷。
這是不得已之舉。
北涼王顯然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的兒子。
知道他這心性要想治理好一個國家並不容易。
與其讓北涼在他手上敗落，還不如尋一個靠山。
北涼終究離着大齊都城遙遠，便是成了附屬國又能如何。
至少薩爾在北涼的土地上，還能逍遙快活一輩子。
“附屬國？”謝苒聽着他的話，一時驚訝不已，“這是當真？”
北涼與大齊打了幾輩子的仗，突然有朝一日北涼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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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謝苒了，就連顧昭當時聽了，都怔了片刻。
“有王璽爲證，自然當真。”顧昭說這話的時候，眉頭卻始終未曾鬆開。
謝苒看得出他心中仍有疑慮，便問道：“你可是在擔心什麼？”
“北涼內部的情形到底如何，我們終究是不清楚。”顧昭緩緩說道，“若是貿然出兵，一旦出了什麼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