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醋味與曖昧

發佈時間: 2025-01-11 12: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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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厭將花架支在長椅前,又安上油畫框,整個畫布沒有被陰影籠罩,夕光落下來剛剛好看的清晰。

開始調試顏色。

天是橙紅色的,卻被枝葉蓋住一些。枝葉是綠色的,卻呈現出陰影的黑。事物本來的固有色在光的照射下呈現出另一種色彩。圓而鈍的太陽往下游弋,但尚未被地面拽下去。

她揮筆將畫布鋪上紅色,添上太陽輪廓的橘橙。面前的小池塘青灰,大面積的色塊排在上面再挖下來,停滯在色盤上。

一旁定時遛狗的雪香將狗繩取下來,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着她畫。

不一會兒,她問道:“太太畫的好好看,可爲什麼都這麼平面沒有光呢?”

她輕輕的搖頭,剛要開口。

“先上固有色,再上光。一層一層的添。”

熟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怔了一下,偏着擡頭去看,看到本該坐在沙發上看財經報的男人出現在雪香身後,正站着仔細端詳着她的畫。

眉頭皺了一下。

佟瑞曉來這裏做什麼?她記得清清楚楚,他說過兩人互不干涉對方生活。

卻聽他向自己問,“對麼?”

簡厭回過神,勾了勾嘴角,半真半假的笑着,“是這樣沒錯,佟先生懂得畫畫?”

“我小時候見過我媽畫國畫,但也只是見過。理論有點但不多,也實踐過,但……”

簡厭笑問:“怎麼?”

“一團糟。”

“實在太謙虛了。”

他搖着頭笑,“是事實。”

這話倒是沒有謙虛,他是真的不擅長藝術類。就是俗稱的:理論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她看向雪香放出來的四處撒歡的小胖狗,忍不住發笑。

笑過之後再去看畫布,腦海中忽然閃過上一個問她畫畫的人。

“以前有個人問我‘爲什麼不直接上光,是因爲技術不到位?’我就笑着點頭了,也沒告訴他事實。”

佟瑞曉走到圓形池塘前,看裏面游來游去的小金魚,從一旁的透明盒子欄裏拿出點魚食,撒進去,“好沒禮貌,你的朋友?”

她的表情明顯松怔,“不算朋友吧,我覺得他開玩笑居多。”

“因爲之後他也去學了畫畫,畫的比我好。”

他是個天才,各方面絕對的六邊形戰士,學什麼都快。

“宋迎?”

簡厭閉口不答是不是這個人,反而將問題拋到佟瑞曉身上,“嗯?佟先生聽過他?”

她知道聯姻雙方背地裏把對方產的底朝天都是正常的,但不能理解他怎麼敢把暗處的事情明目張膽搬到檯面上來。

宋迎再知名,也不過是網上一個畫手,佟瑞曉這樣的人怎麼關注他?

“略有耳聞,”佟瑞曉有意要深入探究一些事情,就必須打破錶面的和諧,意味深長的說,“宋武跟我有商業往來,他兒子我也見過一面。聽說你留學是跟他一起去的?”

“對,同一所學校讀博。雖然專業不一樣,但好歹都順利畢業。”她笑着說。

天知道她回去看原主發的學術論文時頭都要炸了,每個字都是字,連起來卻根本看不懂。

至於其他的她就不能回答了,多說一句都怕說漏嘴。

畢竟沒有那個學歷和實力。

雖然佟瑞曉也不見得懂那些專業知識,但她還是謹慎些的好。

實際上佟瑞曉想的是——靠家族撈也正常,在豪門中繼承者學歷並不重要,能帶來地位權力和金錢的才是王道。

“你畫畫是跟着宋迎學的嗎?”

語氣很溫和,帶着一抹探究。

簡厭淡淡的回答,“佟先生看我跟他的畫風很像嗎?”

他抱歉的搖搖頭,“我沒看過他的畫。”

她笑了,沒看過都敢說?這人真是理直氣壯。

雪香在一旁逗弄小狗,察覺不到兩人針尖麥芒似的對決,還加一嘴,“我看過宋先生的畫,特別好看!但跟太太畫的不太一樣。”

佟瑞曉看向簡厭,“我還以爲是他教你的呢。”

這句帶這些笑,話裏有話。

雪香皺眉,她好像聽到了一絲醋味?

聽錯了吧……

先生和太太的相處方式真古怪。

“他有過指導,但我並不師出於他。”

簡厭想了想,這話說了不會給自己到來什麼威脅,“我的老師很厲害,但她不認我這個學生,也叮囑我出門在外絕對不能說是她教的。”

至於原因……

她戀愛腦,爲了司衍琛而學畫畫半途而廢,把老師氣着了。

話落後,再添一句玩笑,“可能是因爲我資質愚笨吧,說出去丟她的面子。”

佟瑞曉透過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悲,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

就像今天中午,他在公司裏閒來無事,打開電腦監控想看一下別墅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無意間一瞥,看到她給佟懷慕處理傷口。

然後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佟懷慕嚎啕大哭,她安撫。

佟懷慕還沒成年,哭算正常的話,可她擡手擦臉頰的動作又是什麼。

是也哭了?

共情一個高中生?

簡厭做了太多令他看不透的事情。

不符合她的性格和背景,更不符合她的出身。

他從來沒有想過佟懷慕會這樣快的接受這個小媽,也不能想象頑劣不羈的少年能哭,而且是在一個連親人都算不上的人面前哭。

對簡厭,比對他這個父親還要親……

不荒謬?

可偏偏這樣一個不安全的人,卻在一些細微處能引起他心裏異樣的感覺。

明知不可碰,若他偏爲之,會有什麼後果?

佟瑞曉喂完魚食,走到她身邊坐下。

雪香眼尖,在覺得兩人有點璦昧時,便帶着狗趕緊離開了,給他們留出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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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瑞曉抱着試探性的心,坐的比平時近,可女人沒有因爲他的靠近而停筆,也沒有表現出排斥。他鬆了口氣。

雙腿交疊,手搭在膝蓋上,靜靜的看她作畫。

其實並不是她能夠接納他,而是她習慣在做一件事時投入大部分精力,甚至幾乎屏蔽其他感知器官,只專注在色彩與面前的景物上。

可對一件事物的感知是有主體性差別的。

就因爲她沒有像從前一樣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佟瑞曉現在的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