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便是大夏欽天監測算過後的大好日子,也正好被慕容堇辰定爲了登基大典的時日。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慕容堇辰着一身明黃袞冕,一步一步地踏着白玉臺階,在一干太監官員的簇擁下,坐上了那天底之下至爲尊貴的位置。
與此同時,羣臣自臺階而上,魚貫而入,整整齊齊地立在原地,似乎只等待着上方的命令一下,他們便能齊聲高呼,以最高的禮儀迎接大夏的新一任統治者。
一旁躬身伺候的公公小心捧着一方方正的金制長盒,其中盛放着預示着至高無上皇權的玉璽,低垂着頭,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慕容堇辰的面前。
慕容堇辰一探手,將那一方玉璽握在了手中,呈現在了下方的衆多羣臣的面前。
負責大殿的公公拖着尖銳的嗓音,對着文武百官開始宣讀即位詔詞。
冗長而拖沓的一套禮儀下來之後,下方的文武百官這才托起身上端正的官袍,齊齊跪伏了下去,長聲高呼萬歲,讚頌千秋大典、陛下功績永存。
按照大夏曆代以來的規矩,登基大典極爲複雜,整個儀式下來需要花費上幾個時辰。
慕容堇辰端坐在龍椅上,摩挲着指尖下的玉龍頭,目光睥睨着下方文武百官,接受着他們的朝拜。
這冗長的儀式之下,慕容堇辰的眉間一僵,心上猛地一顫,沒由來地騰昇出不詳的預感來。
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超脫了自己的控制……
燕乙板正着一張臉,懷中抱着長劍,面色冷沉肅然地立在一旁。
他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慕容堇辰的神情不太對勁,轉而轉過身來,幾步湊上前去,小聲地擔憂詢問道:“王爺……怎麼了?”
今日之後,他便不能再喚慕容堇辰爲王爺,只是這口頭上習慣,還沒能改正過來。
慕容堇辰側過身,望了他一眼,也壓低了聲音,示意道:“派個宮女去問問溪兒準備得如何。”
“是。”燕乙恭敬地點點頭,雖然有些不明白王爺的着急,仍是悄無聲息地從偏門而出,去往殿外。
慕容堇辰收回了目光,耳邊仍然傳來誦讀傳位昭旨的聲音,眉頭微皺,心裏頭總是無端端地騰生出難以言說的煩躁來。
封后的聖旨已經書就,一切的事宜也都準備妥當了,但如今未見到溪兒,他總覺得心中不安。
於此同時。
歷任皇后所居住的坤寧宮中,來來往往的宮女正四處忙碌着,端着各種洗漱裝扮用的器皿進進出出。
小桃滿臉興奮之色,前後地跟隨着宮女們進進出出,分明來來回回了無數趟,卻似乎不知疲倦一般,腳下的步子沒有絲毫的停歇。
相比之下,素來不喜歡那些個繁瑣禮儀和繁雜飾品的月冉溪卻是輕皺了一下眉,無奈地任由着宮女擺弄。
畢竟今日是王爺的登基大典,在他的堅持之下,緊接而來的便是封后大典,她自然是得盛裝出席。
月冉溪端坐着,只能任由宮女將各類沉重的金銀玉飾掛在頭上,她一挑眉,端詳着銅鏡中映出的面容,目光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桃小跑着,湊到了月冉溪的身旁,高興地催促道:“小姐!還有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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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冉溪的動作一頓,一挑眉,斜了她一眼,笑着打趣了一聲:“你怎麼比我還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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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咋咋呼呼,也顧不得月冉溪的打趣,口中絮絮叨叨地催促提醒着。
“那負責禮儀的老姑姑說了,小姐你準備妥當之後,坐着鸞鳳驕,從宮正門而去,這一套儀式走完,也得需要個半個時辰。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啊!”
越說越慌張,小桃見自家小姐仍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急得晃了晃她的手臂,瞪着一雙眼,催促道:“你還不快些!”
一旁負責替月冉溪準備衣冠飾品的宮女一個個低眉順眼,不敢開口說話,只驚愕於這丫鬟與新任皇后娘娘之間竟是這般親暱,說話間格外隨意,無需任何禮儀。
“不着急。”月冉溪不緊不慢地坐在位上,笑着說道。
這話更是急得一旁的小桃說不出話來,急得在她身側轉了轉,嘀嘀咕咕地說着:“我的好小姐,你可別逗我了,今日是封后大典,這種重要的事!”
月冉溪瞥過她一眼,噗嗤一笑,吩咐道:“那便走吧。”
她已經準備妥當,站起身來,渾身上下沉重繁瑣的飾品太多,沉甸甸地壓在身上。
月冉溪輕皺了一下眉,在小桃的攙扶下,這才勉強站穩了步子。
這大夏別的不論,就這封后禮儀各種複雜繁瑣,就沒必要留着了。
等到她掌權,這些亂七八糟的儀式都得廢了。
月冉溪感受着頭上沉重的飾品,心裏頭暗暗思襯着,不滿地輕撫着發頂。
小桃見自家小姐的神情,又打量了一番她頭頂的飾品,自然也很清楚她心裏頭的想法,壓低了聲音,安撫道:“小姐,你忍一忍吧。”
“當然只能忍着。”在小桃面前,自然是無需在意言辭,月冉溪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月冉溪本就不喜歡一羣宮女簇擁着自己,總歸覺得不舒服,只遣散了那羣宮女,由着小桃扶着自己往宮門前的鳳轎而去。
這皇宮中不久前才易了主,祈國打進來時,也有不少宮女太監溜出宮外逃命,如今宮中餘下的宮人本就不多,更是忙碌於準備接下來的大宴。
即便是皇后的宮門前,也是一片人跡罕至,那原本剛被調過來的宮女,又讓月冉溪遣散了去,倒是一片安靜。
剛一踏出宮門,遠遠地瞧見外頭停着的鳳轎,月冉溪下意識地輕捏了一下小桃的手,面色這才隱約緊張了起來。
“小姐……你還說我呢……”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緊張神態,小桃輕笑了一聲,只安撫地輕扶着她,低聲揶揄道。
長長的珠簾垂下,月冉溪只能透過縫隙看清周圍的場景,身上的鳳冠霞帔又格外沉重,只能靠着小桃攙扶着行走。
“小姐,小心,擡腳。”小桃輕聲地提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