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來到村口時,遇到了李雪蓮。
沈秋然無語地抿了抿嘴,他們剛分開不久吧?
怎麼又見面了?
李雪蓮站在村口的榕樹下,朝陸南承這邊看來。
清晨的陽光下,男人渾身都像發光似的,深深地吸引她的目光。
她總是忘不掉幾年前,他穿着軍裝站在她面前的樣子。
那時候的她,心跳砰砰砰,那時候的他,神一樣的存在。
現在的他,更加成熟穩重,更加有魄力。
那張冷峻的臉龐上,若隱若現的傷感,緊緊地牽動着她的心絃。
李雪蓮咬了咬牙,如果他不殘疾,她無論如何都要嫁給他的,一點都不在乎他是否二婚,是否有兩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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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靠近她時,她才收回癡迷的眼神,從容地朝陸南承微微一笑,“南承哥,我要去鎮上買點藥。”
“上來吧。”陸南承把牛車停下。
“雪蓮,來,我拉你。”劉嫂起身,笑眯眯朝李雪蓮伸手。
劉嫂跟沈秋然坐在一起,渾身不自在,總感覺沈秋然很不正常,尤其是沈秋然對她笑時,彷彿有種下一秒,沈秋然就要朝她撲過來,把她撕咬——
李雪蓮上車後,在劉嫂身旁坐下。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沈秋然,便朝大寶張開手臂溫柔一笑,“大寶,過來我抱你。”
大寶很喜歡李雪蓮,每次她身體不舒服,吃了李雪蓮拿過來的藥就舒服了,她把李雪蓮當成自己的救命稻草,所以每次她看到李雪蓮,眼裏都會發光。
李雪蓮要抱她,她更是開心地跑過去,撲進李雪蓮的懷裏。
李雪蓮把瘦小的大寶抱在懷裏,聞着她身上的草藥味,心緒再次控制不住:到底是哪個女人,勾飲了她的南承哥,生了兩個病秧子?
“雪蓮,你要買什麼藥?”牛車繼續緩慢往前前進,劉嫂找話題跟李雪蓮聊天。
李雪蓮收回飄遠的心思,“爺爺回來了,知道南承哥借了牛車去鎮上,就讓我跟着去買些巴戟天回來。”
劉嫂訝然,“巴戟天很貴的哦,誰家捨得吃這個啊?”
李雪蓮清秀的臉露出同情,“龍寨村陳峯明的兒子病了,需要巴戟天補身子。”
“哎呦,那可是他媳婦生了六個女兒才生到的命根子啊,是陳峯明的獨苗啊,病得很嚴重嗎?”劉嫂也是一臉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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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蓮眉頭緊皺,“可不是,爺爺說昨晚痛得整夜都在哭。”
沈秋然一臉安靜,其實豎直着耳朵在聽她們的對話。
瀲灩的雙眼閃了閃,她要不要去龍寨村看看這個陳峯明的兒子?
她要是把他兒子的病治好,陳峯明一定會給她診金,這樣她不就有錢了嗎?
“我家蛋蛋餓哭,我都心疼得要死,這病得多嚴重,才疼哭一整夜啊?”劉嫂臉上的同情更加明顯,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子因爲餓無法入睡都那麼讓人揪心,病到無法入睡,那得多可憐?
李雪蓮眼睛眨眨:“亞晴還沒有來母乳嗎?”
亞晴是劉嫂的兒媳婦。
劉嫂無奈地搖頭,“通草煲雞吃過了,路路通煮水喝過了,花生煲豬腳也吃過了,天天米飯米粥給她吃飽,就是不來奶水,這奶水不來就得花錢買米糊給孩子吃,米糊哪有奶水有營養呀?”
劉嫂的兒子四十五歲,兒媳婦付亞晴跟李雪蓮同齡,二十六歲,長得好看年輕又能幹,全家把她當寶,現在生了個兒子,重男輕女的大隊長夫婦更是把付亞晴當親生閨女看待。
家裏唯一的老母雞都給她吃了,還能每天有一頓米飯吃,可就是不來母乳,可把全家都愁死了,母乳有營養,喂起來又方便,還能省下買米糊的錢。
“我生大堂他們時,一個月都沒吃過一口米飯,奶水也多得嘩嘩流。亞晴現在吃得比我那時候好多了,咋就沒奶水呢?”劉嫂皺緊眉頭,語言之間透着不解。
李雪蓮溫聲安慰,“三嫂你別憂心,我在醫書看過,按摩乳房能來奶水,回去我給亞晴按按。”
劉嫂感激地看着李雪蓮,“雪蓮你真是菩薩心腸,誰娶到你這麼能幹的姑娘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說着,劉嫂憐憫地看了一眼在趕牛車的陸南承:曾經跟李雪蓮多般配的後生啊,如今變成這樣,娶個沒良心的潑婦,還毀了一條腿,真是個可憐的娃兒——
想到這,劉嫂很是責怪地睨了一眼沈秋然,當年她就不應該逼陸南承娶她!陸南承娶了她,她又不跟人家好好過日子,還喜歡那個周章,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城裏來的周章會喜歡她?
沈秋然心裏在盤算着自己的計劃,沒有留意到劉嫂對她投來的眼神,就算留意,她也不在乎,這些不善的目光都是給原主的,她不是原主,不會去鑽這個牛角尖的。
倒是劉嫂的話讓李雪蓮心裏一陣委屈,她看向前方,目光落在陸南承那筆直的背影上,心情總是無法釋懷。
從懂事起,她就認定陸南承是她的丈夫,雖然陸南承說過,他只把她當妹妹,並沒想過娶她,但她才不相信他的話,她那麼有本事,那麼漂亮,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她?他不娶她娶誰?
四年前,陸南承突然娶沈秋然,她把自己關在房裏哭了很久,後來知道陸南承並沒有向上級打結婚報告,她彷彿從黑暗中看到一縷光:陸南承遲早會跟沈秋然離婚,娶她爲妻的!
可半年前她看到陸南承帶着一條受傷的腿和抱着兩個女兒回來時,她就像從天堂跌入了地獄一般,那一刻,她只感覺到無比的絕望。
每次看到陸南承持柺杖走路的樣子,她的心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割,心疼的同時又對陸南承產生無限的憐憫。
她現在處於很矛盾的處境中。
她喜歡陸南承,可想到陸南承廢了一條腿,還有兩個女兒,就覺得這樣的男人配不上她;可又不甘心陸南承成爲沈秋然這種潑婦的丈夫,認爲沈秋然配不上陸南承。
更不甘心陸南承對其他女人好——
李雪蓮越想心裏越沉重,眼裏浮現一層水霧:爲什麼,斷腿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南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