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譚阿姨站在門口，拎着一個補丁打補丁，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布袋子，很小很破，大概只能裝點貼身穿的衣服？
譚阿姨梳着兩條麻花辮，穿着一身土的不能再土的暗色碎花，鄉土氣息十分濃厚的的確良衣服。
而且袖子和褲腿，明顯都短了半截，不知道是穿誰的衣服，很不合身。
她十分侷促，臉色通紅。
“爸爸，她是撿破爛的嗎？”衛桑桑被家裏阿姨帶着，能看到樓下撿垃圾的人，從阿姨口中知道那是撿破爛，是不體面的。
而正是因爲之前阿姨不樸素，對於體面不體面的定義和衛爸爸不同才被衛爸爸解僱了。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衛爸爸粗聲粗氣地道，“以後她來照顧你。叫姐姐！”
他又對他身邊那個侷促不安的女孩道：“以後你就負責照顧桑桑，照顧不好就滾蛋！”
譚阿姨被他嚇得連連點頭。
衛桑桑叫了譚阿姨十年“姐姐”。
這個“姐姐”對她十分好，替她梳辮子，會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跑出去，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幫她吵架，十分潑辣，衛桑桑一度懷疑自己的記憶，總覺得記憶中那個侷促不安的人和眼前潑辣的女人無法重疊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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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姐姐”也有缺點，就是窮怕了。
她像小倉鼠儲存糧食一樣存錢，每個月的工資都會去銀行換回一張張存單。
家裏的所有破爛東西她都能攢着去變現，這些錢就是她每個月的全部零用錢……
十四歲那年，衛桑桑讀中學，某個週末出去玩，想起有忘記帶的東西就回家取。
然後她看到了，衛爸爸和她叫“姐姐”的人抱到了一起，衛爸爸的手還放在“姐姐”衣服中。
看到衛桑桑回來，兩人像被捉間在牀一般，十分慌亂。
衛爸爸把“姐姐”推到了沙發上，手足無措；而“姐姐”則滿臉羞愧，捂着臉“嗚嗚”地哭。
衛桑桑一直覺得，那一刻，她爸爸真是個渣男，沒有擔當的渣男。
衛桑桑倒很平靜：“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我，嗯，忘了帶給同學的禮物。要不，我走了你們繼續？”
“桑桑，你聽我說。”衛爸爸緊張又慌亂，“我，我知道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媽媽。我讓她走，我把她趕走，你別生爸爸的氣好不好？”
衛桑桑：“你確定？”
她說這話的意思是，你真的確定說的是真心話？
而衛爸爸卻以爲她是不相信自己，忙表態：“確定，我確定。”
“姐姐”呢？站起身來哭着對衛桑桑道：“桑桑，我，我知道我不要臉……你別生我的氣，我這就走……”
衛桑桑一臉茫然：“你們倆有病嗎？我媽媽死了十幾年了，你們倆一個沒老婆，一個沒男朋友，在一起怎麼就不行了？”
衛爸爸和“姐姐”呆呆地看着她，顯然都被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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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十四歲了，我也有男朋友啊。”衛桑桑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還有，我挺高興你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