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暮色靄靄。
宋矜安抱膝坐在地上,面前的手機正和柏晞通着電話。
那頭事無鉅細地彙報了工作,末了,不忘問道,“安安姐,你覺得可以嗎?”
宋矜安歪頭貼着臂彎,“嗯,辛苦你了。”
“小事一樁。”柏晞的語調充滿令人羨慕的活力,“對了,年末晚會活動多,我哥公司的幾個一線明星想租借高定禮服。”
宋矜安淡聲道,“你決定就好。”
“噢……”
柏晞斟酌着還想開口,又聽清淡的嗓音繼續道,“多替我拿主意,不用顧慮,如果沒有把握,就和大家一起商量。”
這番話落在柏晞耳中,像是刻意的交代,“安安姐,那你什麼時候來上班呢?”
“再說吧。”宋矜安的回答模棱兩可,這是她也不確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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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下電話,她呆坐了會,隨手找出本書打發時間。
明明剛睡醒不久,卻仍忍不住犯困,只能做些其他事轉移注意力。
晚飯前,陸時嶼出現在主臥。
他保持着推門的姿勢,瞬也不瞬地看着捧書發呆的宋矜安。
幾分鐘過去,她手裏的書沒翻過一頁,一動未動的身影像沒有生氣的人形娃娃。
陸時嶼的胸口涌上一陣窒悶,帶着近乎急切的心情走到她身前,“在想什麼?”
宋矜安緩慢回過神,答非所問道,“看書。”
“不開心?”他的目光愈發濃稠幽深。
宋矜安放下書本,淺淺地彎脣,“沒有,找點事做而已。
現下的日子,說不上開心或不開心。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理不出頭緒,僅是固執地認爲,時間會讓一切好轉。
但她的心思,陸時嶼怎麼會察覺不出,“矜安,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宋矜安頃刻變了臉色,“我不想去。”
“聽話。”陸時嶼的口吻低沉堅決,“只是做個檢查。”
宋矜安不住地搖頭,眼裏盡是抗拒。
她厭倦了被困在治療室的無數個日夜,煎熬地重塑內心,孤獨永無休止。
宋矜安伸手拽着陸時嶼的衣襬,哽咽地祈求,“時嶼,別丟下我一個人。”
所有的堅持在這句話面前化作虛無。
隔着布料,陸時嶼握上她纖瘦的手腕,“好,不去。”
罷了,哪怕日復一日如此,他也甘願捨棄一切陪伴。
與此同時,嘉恩醫院復健室。
宋矜淮咬着牙從器械上挪回輪椅,病號服的背後已被浸溼了大片。
他低頭摘去眼鏡,額上的汗水順着下頜連串滴落。
休息的間隙,宋矜淮捏着鼻樑,眉心微皺。
宋矜安一週多沒來醫院了,每次打電話,她都說自己很忙。
他派人調查過,的確沒發覺有異常之處。
但宋矜淮擔心,若是宋矜安讓陸時嶼幫忙隱瞞,那他必定查不到任何端倪。
倏然,眼前遞來一條毛巾。
宋矜淮擡眸看到蘇慢慢素白的面容,默然接過擦拭。
她雙手入袋站在邊上,觀察到他的出汗量,不由叮囑,“注意循序漸進,剛開始的運動消耗不要太大。”
迎着她的視線,宋矜淮壓了下脣角,“慢慢。”
蘇慢慢悄然屏住呼吸,“怎麼了?”
第六感而言,每次他這麼叫她,準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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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淮鏡片後的雙眸透着銳色,“這幾天跟矜安有聯繫麼?”
“當然。”蘇慢慢面無改色地頷首,“原本昨天還約了吃飯,但她臨時有事。”
宋矜淮凝眸審視着她,還想問什麼,恰時門口有位護士喊道,“蘇醫生,急診有傷員需要您馬上會診。”
“就來。”
蘇慢慢應了聲,轉頭朝宋矜淮說,“你別操心了,眼皮子底下,矜安能有什麼事?”
話落,她把裝着補氣湯的保溫杯擱過去,步伐匆忙地離開。
門外走廊,蘇慢慢拍了拍那護士的肩膀,舒了口氣,“你來得真是時候,謝了。”
讓她在宋矜淮面前扯謊,比登天還難。
所幸他沒察覺到不妥,只不過,矜安的狀況,瞞不了多久了。
……
又過了三天,宋矜安嗜睡的現象越加明顯。
她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至少身體沒有絲毫不適。
她和陸時嶼一直處在只有彼此的生活空間裏,別墅外的保鏢不會來打擾,林媽每天做完飯就離開。
漸漸的,除去睡覺,宋矜安連畫圖的興趣都所剩無幾。
這天上午,陸鈞給她打來了電話。
接起來時宋矜安表現得很平靜,該來的總要面對。
“宋丫頭,還記得我吧?”
她兀自勾起脣,“陸伯父說笑了,我當然不會忘記您。”
陸鈞語含關切地詢問,“聽說你生病了?要不要緊,年輕人可要愛惜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