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很多。
尤其是在墨家裏。
要是不聰明，又怎麼可能會將那些往事塵封近二十年呢
墨凌煬自從決定跟霍晨曦在一起以後，就離開了墨家，很久不回墨家老宅。
這次要不是因爲那件事，他怕是也不會回去。
母親給他打電話，說他父親病重，怕是撐不過今年。
帝都的天氣已經逐漸清冷下來，人們也陸續穿上了秋衣。
墨凌煬回到墨家的時候，墨夫人正在客廳坐着喝茶，就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沒人說話。
聽到關門的聲音墨夫人才像是意識到有人回來了一樣，她扭頭看去，正好看見墨凌煬換好了鞋子過來。
“凌煬，你回來了。”她眼睛一亮，忙站起身朝他走去。
感覺到她的接近，墨凌煬往後退了一步，面容淡漠：“媽。”
墨夫人的手頓在空中，面上劃過一抹極淡的苦澀：“凌煬，你真的要爲了那個女人跟媽這樣嗎”
“她是我愛的女人。”墨凌煬淡淡地說，“不管你們怎麼阻止，我都會跟她在一起。”
言下之意便是，無論墨夫人說什麼，他都會跟她在一起，不分開。
儘管現在霍晨曦瞞着他很多，但是他也知道，她瞞着自己，是有她的原因。
“你要爲了她拋棄自己的家人嗎”墨夫人咬緊了牙，有些生氣地說，“凌煬，霍晨曦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就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墨凌煬的眉眼變得冷沉了幾分：“在您問這個問題之前，您是不是該告訴我，你們到底瞞着我做了多少事”
戴祺的失蹤，霍晨曦的隱瞞。
這一切的事情都讓墨凌煬感覺很不對勁。
以他現在跟霍晨曦的關係，她沒有理由遇到困難的時候瞞着他。
如果一定要瞞着他，那麼就肯定是跟他有關係的。
現在看到母親對霍晨曦這麼抗拒，他大概也能猜到，霍晨曦心裏埋着的那件事，或許是跟他的家人有關。
而墨夫人在聽到墨凌煬的這句話後，整個人稍稍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你在胡說什麼我哪裏瞞着你做了什麼事”
看到她這樣，墨凌煬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只是他也知道，哪怕是自己問，墨夫人也不會說的。
他懶的再跟母親說下去，道：“我上樓看看父親。”
說完，便擡腳朝樓上走。
父親臥牀多年，已經很久沒有下過樓了。
最近天氣變冷，父親的病情似乎也在跟着惡化。
墨凌煬推開房間門，一走進去，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味。
父親的命這些年完全是靠藥在吊着，藥香味濃也很正常。
墨凌煬推門進去時，躺在牀上的人似乎有所感，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房間里拉着窗簾，只露了一點微弱的光進來，那光灑在他的臉上，將他臉色襯托的更加蒼白沒有精神。
他的眼睛也木然的沒有聚焦，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比墨老爺子還要老上幾分。
“父親。”走到牀邊，墨凌煬坐到牀沿，輕輕開口，“我來看您了。”
牀上的人似乎聽到了什麼，他艱難的想要擡起手，嘴也微微張着，像是想說話，可是張着嘴啊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但墨凌煬卻握着他的手，低聲說話，又似是喃喃着，“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您放心吧，我一切都有打算。”
像是聽懂了一般，父親逐漸安靜下來。
但他的手，卻仍舊將墨凌煬的手握的緊緊的，似是要將自己想說的話，通過手傳遞給他。
墨凌煬沒有動，只是將父親的手握的更緊。
“當年那些事他們會爲此付出代價的。”他壓低聲音，“您放心，欠我的，欠您的，還有欠他的，我會讓他們一一還回來的。”
在這個幽暗安靜的房間裏，墨凌煬的聲音顯得格外低沉。
他的身體隱藏在黑暗之中，唯一的那一點光芒落在父親臉上，微光下，父親的眼睛逐漸變紅，然後慢慢溢出一滴淚水。
墨凌煬在樓上待了兩個小時。
墨夫人在樓下也轉了兩小時，她有好幾次都想上樓去，但是最後還是收回了腳步，耐心的等在下面。
這十幾年裏，她都沒有在墨凌煬跟他父親見面的時候上去過。
因爲每次她上去，總是會見到那個不一樣的他
墨夫人有一件事並沒有告訴霍晨曦。
她雖然知道墨凌煬有精神分裂，但她從來都沒有跟那個人見過面。
每次墨凌煬的第二人格出來的時候，都會打電話來，卻從來不會回到這個家裏來。
她知道那個人格是恨他們的，甚至也恨墨凌煬
“站在這裏做什麼”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墨夫人的背後響起，帶着嚴肅。
她想事情想太入神了，竟然沒注意到墨老爺子回來了。
“父親”她轉過身，垂下頭，低聲叫，“您回來了。”
“凌煬呢”墨老爺子問，“不是說他回來”
“在樓上”墨夫人看了一眼樓上的方向。
墨老爺子皺了一下眉頭，到底沒說話。
墨夫人問：“那個人，要怎麼處理”
她知道昨天夜裏墨老爺子出去了一趟，帶回來了一個人，而那個人至今還關在倉庫裏面，不知死活。
墨老爺子的眼眸冷了一下：“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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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霍晨曦要是不在意他的命，他對我們也沒什麼用處。”
“那是要”墨夫人愣了一下，面上劃過一抹猶豫。
墨老爺子斜乜了她一眼，嘲諷：“怎麼，不忍心”
“不是”墨夫人皺着眉說，“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簡單。我最近總感覺心裏有些不踏實，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她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那件事的時候。“慌什麼。”老爺子的目光變得陰鷙，蒼老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狠絕，“證據我已經毀掉了，現在知道那件事真相的人在我的倉庫裏，誰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