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村長板着臉點了點頭，對幾個知青擺了擺手：“東西擺上車吧，要買什麼儘快，最多等半個小時，你們看着辦。”
兩個大娘登時覺得不滿起來，低聲嘀咕，又來了這麼多吃閒飯的，當他們大隊是飼養院呀。
林遠航與李文博微笑着謝過陳村長，把幾個行李全送到了牛車中間，給雲嵐讓出了前面最舒適的位置。
雲嵐感激地衝他們笑了笑，又朝車頭兩位大娘羞怯地點了點頭，坐了上去。
其實，走到這裏，感受到田野間濃郁的生命元素，她覺得自己已經恢復過來了。
另兩個女知青艱難地把一堆行李搬到了牛車上，正歇一口氣，便看到秦錚用油紙包着兩袋肉包子飛快地衝了回來。
他衝到牛車面前，把最大的一個油紙包塞到了雲嵐的手上：“拿着，你要的十個肉包子。”
雲嵐伸手接過，淡淡說道：“待會我還錢和糧票給你。”
“不用，我們什麼關係？計較什麼？”
秦錚嘻嘻笑着，不容雲嵐反駁，從另一袋中抓出幾個，分別遞給了林遠航與李文博，陳村長：“嚐個味道，別嫌少。”
陳村長呵呵一笑。
秦錚抓着最後一個低頭咬了一大口，滿臉滿足地感嘆：“嗯，又香又軟，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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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雨秋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忽然尖叫一聲：“我的呢？我說了讓你給我買兩個的。”
秦錚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口吃掉手中的包子，才慢悠悠地應道：“誰答應給你帶了？”
洛雨秋憤怒地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瞪着他，又瞪着雲嵐手中的油紙袋。
“你，秦錚你是個混蛋，給她買十個，給我帶兩個也不行？”
“別說兩個，帶半個也不行，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的不行，給你帶，做夢。”
秦錚嗤笑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惡毒女人。
在省城都沒把她放在眼裏，以爲到了這裏，他會服軟？
他這輩子只對一個人服軟，那人可是幫了他的大忙呢。
秦錚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雲嵐一眼，果然看到雲嵐俏麗的小臉恢復了白裏透紅的顏色。
牛車緩緩啓動了，雲嵐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仰着腦袋迎風而坐，星眸凝望前方，似有星河流淌，暢懷希望。
幾絲秀髮隨風飛揚，高高綁起的馬尾如絲綢般披散而下。
他忽然覺得手癢癢的，很想摸一把，不知會不會很順滑呢？
這丫頭，連個側臉也這般好看；
不，連根頭髮絲也這般好看，即使隔了幾個位置，似乎也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
秦錚的臉色情不自禁溫柔起來，看向雲嵐的背影充滿了柔情。
這眼神，這其中蘊含的情意，生生刺痛了洛雨秋的心。
她以爲把蘇寧寧遠遠地打發走，把他們分隔開來，這臭男人便會慢慢發現自己的好的。
想不到，大老遠跑到鄉下來，他竟然對另一個少女也獻起了殷勤。
洛雨秋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半晌忽然冷笑道：“也不知男人眼睛這般瞎，有些人天天吃，天天吃，像豬一樣能吃，也有人獻殷勤？”
秦錚猛然一拍車沿，冷笑地瞪着洛雨秋：
“那又怎麼樣？吃你的喝你的了？天天咒這個罵哪個，比街頭的潑婦還潑辣，男人眼睛瞎了也看不上你。”
洛雨秋氣得滿臉通紅，心底深處藏着一絲絲期待與希望，也給秦錚的話擊得粉碎，一如她的芳心。
她憤怒地瞪向了雲嵐，尖聲叫罵道：“我說錯了嗎？她不是像母豬一樣能吃嗎？一個人吃十個肉包子，也沒說分給別人一兩個？”
“對呀，一路上，我看至少吃了一兩百個餅，也不知這東西吃到哪去了，飯桶也沒那麼能裝。”
蘇映雪也在旁幸災樂禍地取笑道。
雲嵐回頭瞥了兩人一眼，眼角餘光看到了地上的異物，嘴角不屑地勾了勾。
牛車忽然撞到了一塊突起的石頭上，頓時顛簸了一下。
洛雨秋與蘇映雪坐在牛板車邊沿，正怒容滿臉地與秦錚對罵着，並沒有扶着車沿。
車子顛了一下，兩人感覺屁股下的木板似裝了彈簧一般彈了一下，情不自禁身子向前一撲，摔在一堆軟乎乎溼撻撻的牛糞上。
一股惡臭捂住了她們的嘴巴鼻子眼睛，手上也趴到了那股噁心的東西上面，嚇得正想尖叫，又給那股塞到嘴裏的東西堵住，把聲音吞了回去。
手忙腳亂從那堆東西上爬了起來，因爲兩個腦袋靠得太近，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哎喲一聲，又摔作一團。
車伕孫老頭與陳村長都看呆了，下意識停下了車。
幾個知青也看傻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夏小玖神情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喃喃地低語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雲嵐勾了勾脣，非常好心地解釋道：“這般濃郁的芳香，你看那青草都在盪漾，當然是大地母親的最愛，牛糞啦！”
“牛糞？”
夏小玖下意識地尖叫一聲，目瞪口呆地瞪着雲嵐：“你說什麼？這是牛糞？這裏怎麼會有牛糞？爲什麼沒人收拾？”
雲嵐再次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大自然自然會收拾的，誰想到今天會有人跟大地母親搶屎呢，當然，有時候餓狗遇到屎也會搶的。”
秦錚與兩位男知青哈哈大笑起來。
得，就知道這小知青的嘴巴是絕對不饒人的。
剛才被人罵是母豬，這下馬上報復罵別人是餓狗了。
秦錚忽然嘻嘻笑道：“不對，你怎能這般罵狗？我家養的狼狗可乖了，它是絕對不會搶屎的。”
雲嵐回頭衝着他嫣然一笑，誠懇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把她與狗並提並論的，我侮辱了狗，是我的錯，我道歉。”
幾個男知青忍笑忍得雙肩顫抖不停，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兩個大娘嘴角抽了抽，目瞪口呆地看着雲嵐文靜的側臉。
長見識了，原來讀書人罵人這般厲害，還不吐一個髒字，簡直大開眼界。
陳村長與車伕早已經跳下了車，走到兩位女知青面前，伸手想把她們拉起來，卻又縮回了手。
他惱怒地回過頭來衝着幾個知青喝道：“還笑什麼？還不下來把她們拉起來？”
雲嵐猛然一伸腿，把夏小玖踹了下去，朝那邊揚了揚下巴：“你家主子吃屎了，還不趕緊把她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