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立戶、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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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迎花抱着秦安文,哭得涕淚橫流,哽咽說道:“文兒,我們,沒有家了。我們,無家可歸了……”

秦安文小臉緊繃,心裏雖然害怕的不行,還是努力回想着大哥說過的話:如今爹爹不在,我們就是這個家的頂樑柱。

他擡頭看向劉迎花,說道:“娘,二哥不是過繼到大伯名下了嗎?那如今大伯的家,應該是二哥的才對。”

抽泣的劉迎花倏地愣住:對啊,她怎麼忘了這一茬呢?

所以該滾出去的是那個死丫頭,東府,是她泰兒的府邸,她得替兒子守着!

想到這裏,劉迎花一骨碌爬起來,帶着秦安文衝到東府大門前,對着大門連踢帶砸,大聲喊道:“開門!”

……

東府裏,秦姝看着常管事帶人清理了大廚房冰窖裏的舊冰塊和壞掉的肉類,把新打來的冰墩子安放整齊,將生肉和菜蔬放進去。

歸置妥當後,秦姝讓常管事將此次隨爹孃一起罹難的名單拿了過來。

原來府裏共有護院二十多人,爹孃出事的時候,跟出去的十六人全部與爹孃一起遇難。

死在那場殺戮裏的,還有爹孃院裏的幾個丫頭婆子,以及外院跟車的小廝和隨從。

以往爹爹出行,都會僱傭鏢行護從。

唯有這一次,爹爹帶着孃親,一爲明年秦姝出閣還願;二爲年前拜訪老友客商。

出事的地方,距離普度寺不過二十餘里,普度寺往南十多裏就是晉地府軍駐紮之地。

隔着爹孃遇伏的那道山丘不遠,是一片兩百餘戶的村莊……

誰能想到,往日裏連搶劫案都很少發生的地段,竟然成了爹孃的葬身之地?

沒了爹孃的保護,秦姝一個閨閣女子,就成了秦景昌砧板上任其宰割的那條魚。

所以,秦姝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將族中所有人都拉進東府利益之爭。

有了族中的介入,秦景昌需要對付的人,就由秦姝一人變成了整個秦氏宗族。

人在微末之時,若想變強,要先學會示弱。

這是爹爹以前常常教給秦姝的一句話。

所以秦姝先提出過繼堂兄入府,忍耐秦景昌對她的百般羞辱,甚至在他們將她的名聲敗壞怠盡之後,順從劉迎花那番說辭,假意答應嫁給劉寶財……

秦景昌想在秦姝去普度寺的路上殺人滅口,秦姝正好藉此機會,將府中財物盡收空間,在李佑林和肖宬的幫助下,成功跳出了秦景昌的手掌心。

做鬼那三年,秦姝曾經以爲,清白名聲,其實不要也罷。

可如今看來,這清白名聲,真真是再好不過的東西。

否則秦景昌不會幾十年如一日,都在給自己打造“謙和有禮、孝悌忠信”的形象。

又在秦姝爹孃去世之後,四處散播秦姝謠言,讓所有人都以爲,她是一個恬不知恥、不孝不潔的銀踐女子。

南城門這場戲,讓秦景昌原形畢露,也徹底洗清了秦姝的清白。

有了好名聲,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才能順利進行。

秦姝手指輕輕劃過名單上的人名,指着名單問常管事,“不知這些人,可還有家人?”

常管事連忙拱手回道:“除了太太身邊的知夏和暖秋,別的都是有家人的。”

說完,又遞給秦姝一張紙,道:“這是跟隨老爺太太去的那些護院家中的情況。”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這些護院的家人,沒有一人到秦府鬧過。

可見這些人家,都是良善老實之人。

秦姝大致看了一眼,將紙交給常管事,道:“這些人都是爲了護衛爹孃而死,府裏斷斷不能虧待了他們的家人。”

“常管事,您讓孫賬房算一下,家中父母尚在的,給這些護院每人每家封五十兩銀,將莊子上送來的節禮也準備一份。往後每年皆按這個來,直到家中雙親離世爲止;”

“家中父母不在、留有妻兒的,每人每戶封二百兩撫卹銀子。家中有六歲以上女童,願意到府中當差,可安排她們到府裏當差。其子想進秦氏族學讀書,可免費進學。”

常管事微微一愣,眼圈一紅,連忙迅速答應下來。

春嬤嬤在一旁感慨萬千地抹了把眼淚:大小姐彷彿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以往在孃親身邊的時候,總覺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背地裏說起來時,太太還會擔憂自己女兒太過單純,沒了他們,只怕會被別人欺負了去。

若是老爺太太泉下有知,不知道該驕傲還是該心疼。

秦姝看了看春嬤嬤,道:“嬤嬤在孃親身邊多年,若論管家,姝兒是萬萬不及您老人家的。府裏要重新採買婢僕,等過了年,嬤嬤便叫了人牙子來,挑一些老實的、中用的。也還得請您老人家出山,幫着調教調教。”

她想了想,又說道:“等爹孃百日祭之後,姝兒打算重開一家胭脂鋪子,需要招一些女子來做事。嬤嬤再幫姝兒掌掌眼,選一些機敏能幹的。”

春嬤嬤也一一答應下來。

主僕幾人正說着話,門外傳來通稟說,族長老爺過來了。

秦姝連忙迎了出去。

與族長一起過來的,還有幾位族叔和堂兄。

雙方見過禮,族長才拿出一張戶籍,交給秦姝,“你立女戶的事已經辦妥了,這是戶籍文書,族裏也同意將秦景昌一支逐出宗族。但是,這兩件事,需得開宗祠、祭告先祖,所以,等過年開宗祠時,再將這兩件事一塊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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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族中這一決定,秦姝一點都不意外。

唯一能讓族中遲疑的秦安寧殺人逃逸,舉人身份被奪,秦安泰被拘押後也一樣成了白身。

這兩個人,對族裏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再加上年關已至,族中祭祀等事也需要秦姝拿出銀兩才能辦,所以秦景昌被逐一事,族中很快便通過。

無一人有異議。

秦姝看着戶籍文書“家主”一欄上“秦姝”二字,內心百感交集。

從此以後,她就是這府中一家之主。

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干涉她的決定!

這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以前族中的所做所爲,秦姝雖覺心寒,卻也可以理解。

若無族中支持,她便是有十萬分心氣兒,也是獨木難支。

且有許多事,還需得族中之人才能做。

比如立“女戶”。

有了宗族,一個人才算有了根。背後沒有宗族,就是那無根的浮萍,隨波逐流、漂泊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