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牢處在京城郊外,趕回宮中需要挺長的時間。
慕容堇辰索性帶着月冉溪,包下了京城陽城樓的一間雅閣。
他們二人都無心吃食,只吩咐着店小二捎帶了一壺清茶,便讓人莫要打擾。
儘管兩人都是黑斗篷蔽體面具覆面,那店小二卻是見怪不怪,收了銀子點頭哈腰地出了雅間,隨手關上了房門。
這江湖之中有的是奇人異事,他們定了雅間許是商議要事,店小二自然不敢打擾。
落座之後,月冉溪爲自己傾倒了一杯清茶,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
溫熱清香的茶水入腹,月冉溪的疲憊褪去了少許,這才擡眼望向了一旁的慕容堇辰,出聲道:“上官晴能活到什麼時候?”
這便是她這一趟的目的,打聽一下上官晴的情況,儘自己所能幫忙。
上官晴爲了保護自己而落了牢獄,月冉溪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
若是慕容堇辰當真要斬了她,自己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聽得她這一出口便是詢問上官晴的事,慕容堇辰心中自然又無端端地騰昇出了醋意來,故意停頓了少許,這才沉聲應答道:
“不會殺了她。待到時日穩妥,便將她流放嶺南。”
上官晴如果爲了救溪兒而死,那這將會成爲溪兒半輩子的愧疚。
因而,他不可能殺了上官晴,只會將她遠遠地流放,與溪兒老死不相往來。
月冉溪聽得這話,面色複雜,垂下眼來,任由旁人看不出她的心思,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兩廂沉默之下,慕容堇辰思襯少許,將自己原本打算商量的話說了出來。
“溪兒,半個月之後便是封后大典,正好逢上臨邊小國朝貢,共同見證我大夏的新後。”
百國來朝之際,新後登位,舉天下共覲見。
這放在以往,本應當是大夏女子最爲尊貴的位置,卻不得入月冉溪的眼中。
她的神情頗爲淡漠,只輕點了點頭,平靜地應答道:“我知道了。”
月冉溪毫不遮掩的漠然神情,彷彿那即將成爲新後的人並非自己一般。
慕容堇辰注視着她,眼中不免透出了失望來,難以言說的慌張在他心上肆意地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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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間隙之下,他已經有些慌張,溪兒有朝一日會離開自己,即便是那皇后的位置也束縛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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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麼一想,便讓慕容堇辰幾乎難以抑制住心中的焦躁不安來,又試探性地追問道:“此事已經籌備了三月有餘,我想讓溪兒也給出一些意見來。”
月冉溪似乎在分神思襯着什麼,目光注視着手中晃動的青綠茶水,聞言,許久才敷衍地應答了一聲:“我沒有意見,禮部大臣肯定比我想得周全。”
傾倒滿了的茶水溢了出來,落在了茶桌上,月冉溪渾然未覺,以指尖沾着茶水,劃拉開來。
慕容堇辰只瞥過了一眼,心中難以抑制地騰昇出沉沉怒意來。
上頭的水跡上,含糊不清地映照着兩個字“暗閣”。
慕容堇辰心中對於風無情頗爲忌憚,因而一眼便認出了那兩個字來。
於他而言,暗閣意味着風無情,而風無情隨時都可能從他身邊搶走溪兒。
月冉溪正皺着眉頭,思襯着如何救出上官晴,又不至於拖累了朝政,左思右想之下,她便想到了暗閣來。
暗閣正好欠了自己一次出手的機會,若是她提供幫助,風無情應該能夠悄無聲息地將上官晴從地牢中救出來。
正想得入神間,月冉溪不知不覺間便劃拉出了“暗閣”二字來,不曾想點燃了慕容堇辰心中的焦躁來。
“溪兒。”低沉冷冽的嗓音從一旁傳來,慕容堇辰只一擡手,便將月冉溪攏入了懷中。
正思襯得入神,月冉溪被拉入懷中時,不由得輕皺了一下眉,擡起眼來,與慕容堇辰如墨色般沉沉的目光對上,愣神了少許。
慕容堇辰沉沉地注視着她,眼中彷彿隱藏着疾風暴雨一般,一字一頓地強調出聲:“溪兒,你只能當我的皇后。”
“我不會離開。”月冉溪點了點頭,眉間染上少許的疲憊來,卻也應答了下來,只是清亮的嗓音中帶着疏遠與冷意。
說罷,她便利落地掙脫了慕容堇辰的懷中,坐到了一旁去。
察覺到月冉溪刻意疏遠的舉動,慕容堇辰沉鬱的眉眼並未舒展開來,定定地盯着她,出聲道:“溪兒,你非要如此冷漠?”
“是皇上無情在先。”月冉溪反脣相譏,直接利落地反問了一聲,說得慕容堇辰啞口無言。
冷心冷情,不愧是太上皇的兒子,當真是……
兩人如此商議,自然是不歡而散,兩廂沉默地回到了宮中。
……
許是封后大典迫近,又或許是落不下面子,慕容堇辰接下來的幾日裏,便再也沒有到皇后宮中來,甚至於不少不明情況的宮女已經在傳聞着月冉溪失寵的事。
月冉溪樂得清閒,平日裏與小桃小橘逗樂,亦或者是觀賞飛花飛雪姐妹二人的比試切磋,倒也並不無趣,也省得不少的煩心事。
至於上次的事情過後,蘇淺梨也收斂了下來,不敢再隨意挑釁月冉溪,規規矩矩地待在自己的宮中。
又是午後,月冉溪懷中抱着可愛安靜的小安樂,懶洋洋地倚靠在軟榻上,半眯着眼,在院中曬太陽。
正是安安靜靜的溫馨場景,小安樂也舒舒服服地閉着眼,並不鬧騰,與自家孃親一同酣睡。
“孃親!舅舅來了!”一道驚呼之聲隔着幾道宮牆傳了過來,分明是童稚的嗓音卻尤爲響亮。
這麼一驚嚇,月冉溪猛地睜開了雙眼,而懷裏的小安樂已經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她無奈之下,趕忙站起身來,懷抱着小安樂,輕聲細語地哄着。
所幸小安樂的性子恬靜又愛笑,不過哄了一會兒,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來,直看得月冉溪心中一片柔軟。
將小安樂遞給了一旁的乳母,月冉溪這才迎上了咋咋呼呼的小麟兒,隨口訓了一聲:“麟兒,嚇哭你妹妹了。”
“我錯了,孃親。”小麟兒仰起小腦袋,嘻嘻哈哈地笑着,口中卻是頗爲禮貌地接話道。
看來他在宮中,還是學到了不少禮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