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後,雨水越來越多。
彩雲打着油紙傘,扶着蘇怡言先上了馬車。馬車突然晃了晃,在雨中不甚明顯,彩雲並未察覺。
她收了傘,也跟着進了馬車……
車伕戴着斗笠,一揚長鞭,馬車飛快地在大街上疾馳,濺起一灘又一灘水花。
路人對着飛馳而去的馬車罵罵咧咧:“趕着去投胎啊!”
片刻,聚星樓中閃出一個人影,正是竹三。
他不知吃壞了什麼東西,肚子疼得厲害,實在憋不住去了趟茅廁。
他曾在聚星樓中碰到過其他貴人的暗衛,看樣子也是護着自家少夫人的,便想着樓中也算安全,結果今日蘇怡言主僕二人反常地提前離開,他追出來的時候二人早就沒了蹤影。
“勞駕,方才停在此處的馬車呢?”
路旁賣油紙傘的小販不吭聲,一動不動,鼻孔朝天,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竹三立刻會意,掏出銀子:“我買一把傘。”
“好嘞!您的傘!”小販像是突然活了一樣,殷勤地給他指了指方向:“走了,朝那邊去了。”
竹三一看小販指的方向,頓時心下一沉,那不是平時回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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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大雨中飛馳。
駕車的車伕戴着斗笠,所以蘇怡言和彩雲才沒第一時間認出來車伕早已換了人。
馬車內,蘇怡言和彩雲兩人被用麻繩捆住了手腳,嘴也堵上了布團,她們腳下躺着被打暈過去的車伕。
一名蒙面大漢不住地打量着蘇怡言和彩雲二人,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裏透出尾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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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圓臉的嫩了點,勉強能用。”
他又將視線移到蘇怡言身上:“不錯不錯,這個不錯,小美人,待會兒本大爺先疼你!”
彩雲急了,嘴裏不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用頭撞向大漢,企圖阻止他。
她哪裏是蒙面大漢的對手,只聽“砰”的一聲,她小小的身板彈了回去,腦袋重重磕在馬車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絲鮮紅的血從她的額頭緩緩流下。
彩雲只覺得頭昏腦脹,眼前出現了重影,咦,怎麼有三個少夫人……
蘇怡言看着急得不行,但她面上只能做出一副害怕無助的模樣,哭哭啼啼,完全是一個弱女子該有的表現,不敢讓蒙面大漢察覺出一絲異常……
馬車外,傳來假車伕的一聲怒罵:“他孃的,你在裏頭搞什麼?你敢動老子的人?”
蒙面大漢頓時不敢再輕舉妄動,一臉諂妹地對着外面的假車伕道:“小弟我怎麼敢呢?肯定讓龍哥您先來……”
龍哥?
名字是完全陌生的。但蘇怡言覺得這假車伕的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雨水淅淅瀝瀝,一輛馬車自宮門而出,車軲轆壓過一個個水窪,不緊不慢地駛過街巷。
馬車車身用黑楠木和沉鐵打造,沒有過多花裏胡哨的裝飾,顯得十分沉穩低調,通體黝黑的千里良駒氣勢非凡,車上謝家的標記讓兩旁的行人馬車紛紛讓行。
馬車內,謝淮手中執着一卷書,一旁的矮几上擺放着一盞沏好的西湖龍井,茶香嫋嫋。
忽然,對面一輛馬車疾駛而來,兩輛馬車擦肩而過,風裹挾着雨水掀起了馬車旁的車簾,下一瞬又各自落下。
謝淮只覺得對面馬車上的人影一晃,再望過去時,只透着紗簾瞧見了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像是一個女子。
“這什麼人啊,都不看路!”外頭車伕抱怨了一句。
“長公子,您沒事吧?”
“無礙。”
謝淮放下手中的書卷,看着矮几上晃得只剩半盞的茶水微微皺眉。不知怎的,他覺得方才那女子的輪廓莫名的熟悉。
馬車繼續朝前駛去,鑽進一片沉沉的雨幕中……
蘇怡言眼睜睜地看着身側的那輛馬車擦肩而過,內心一陣絕望。
她認出那是謝家的馬車,這個時辰正是謝淮下朝的時候,謝淮定然在那輛馬車上。方才她透過紗簾,看到馬車中的人也正朝這邊望過來,她剛開始還抱着希望,萬一謝淮看到她了呢?
然而很快,兩輛馬車錯身經過,分道揚鑣。
蘇怡言閉了閉眼,決定先保留力氣。
她在腦中飛快地思考着,這兩個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柳月眠?趙青青?太子?……
她很少在京城走動,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多。
趙青青和自己的恩怨並不深,以她的性子,哪怕直接跟自己打一架,也不會使出這種陰險惡毒手段。
太子就更不必提了,就算是因爲與謝家的恩怨要綁她做些利益交換,也斷不會找市井混混來侮辱她。
至於柳月眠,她倒是完全乾得出這種事來,不過按照蘇怡言對她的瞭解,今日的這一切若真是柳月眠安排的,今日綁她的就不會是區區兩個人。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個名字,瑪瑙。
……
“都讓開都讓開,眼睛一個個都瞎了麼?沒看到我們貴人到了麼?”
一衣着華麗,滿頭珠釵的女子被人前呼後擁地進了聚星樓,她臉上蒙着繡金牡丹紋樣的鮫珠紗,姿態傲慢。
樓中的管事嬤嬤一看女子這衣着打扮和隨身跟着的下人便知道對方來頭不小,趕緊陪着笑臉招呼:“貴客這邊請。”
女子並不搭腔,在大廳中央找了個位置坐下。她身前的侍女趾高氣昂道:“將你們珍珠姑娘和碧璽姑娘叫出來!”
管事嬤嬤有些奇怪,這女貴客按理說都是來給“男團”捧場,怎麼這位貴人卻要找女子?但她還是按照吩咐將珍珠和碧璽二人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