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嬤嬤帶着人出了門,秦姝閒來無事,便想着去後院看看。
一會兒工夫,零星雪花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
秦姝沿着抄手遊廊,過了穿堂,進入主院。看着自幼長大的地方,離府明明才不足十日,再回到這裏時,卻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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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的門沒有關,滿室淒冷,往日光可鑑人的地板上落着厚厚一層灰塵。
室內空空蕩蕩,連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
因爲那些東西,都在秦姝的空間裏。
秦姝不由想到,秦景昌和劉迎花滿懷希冀和激動而來,看到這一幕,會是怎樣的反應?
有點期待,卻也遺憾。
東西收進去了,便不能再放出來,將這裏恢復原樣。
否則莫名失蹤的傢俱再莫名出現,只會坐實秦景昌所言非虛。
等日後有了合適的時機,再慢慢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後面的庫房不用去看了,一樣的空空蕩蕩。
看看時辰尚早,秦姝出了月亮門,回了她的院子。
房門虛掩着,一推就開。
傢俱上有幾道用鐵器敲過的痕跡,邊沿處翹着凌亂的木茬,一條錦凳倒在室內正中央。
秦姝走過去,將錦凳拾起來,放到牆邊。
剛放下錦凳,突然發現牆角地上有幾滴血跡。
而且,還是新鮮的血跡!
細細一聞,空氣中果然藏着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秦姝的心在短暫的停滯之後,又急又重地跳了起來。
她小心屏住呼吸,從空間取出一張隱身符貼在身上,踮着腳尖進了內室。
血腥味更重了。
內室傢俱都還在,牀榻上還鋪着秦姝離府之前的那套被褥。
帳子高高掛起,南面窗下的梳妝檯上,擺放着秦姝盛鑰匙的箱子。
那應該是劉迎花找鑰匙時搬出來的。
內室沒有人,秦姝小心翼翼順着牀榻,朝捎間方向走去。
剛走到牀尾,就看到兩只男子的腳歪在地上。
一聲驚呼瞬間卡在了嗓子眼兒裏,秦姝用力捂住嘴,慢慢走過去,越是靠近,血腥味便越是濃郁。
拐過牀尾,就看到牀榻與衣櫃之間,歪坐着一個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垂着頭,看不清長相和年紀,捂在腹部的手上全是血,右手還緊緊握着一把劍。
秦姝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她慢慢後退幾步,出了內室,轉身就往外跑。
剛跑到門口,就聽到外面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朝這邊迅速走了過來。
聽聲音,來人最少四五個。
秦姝左右張望一番,見無處藏身,只好折回內室。
她看了看地上昏睡的男子,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來者又是何人。
不過看情況,這個男子應該是在被人追殺時逃到了這裏。
秦姝迅速取出一張隱身符,貼到男子腳踝上,自己則掀起櫃子,爬了進去。
剛剛藏好,外面來人已經走了進來。
秦姝還能聽到那些人刻意放輕的說話聲,“老大,這裏有血跡!”
“賀蘭池傷成那樣,一定跑不遠,找!”
外面的腳步聲凌亂了起來,散落的到處都是。
甚至有人掀起秦姝藏身的櫃子看了一眼,又重新合上。
然後有人輕聲問道:“這座宅子怎麼沒人?”
另一人回道:“這是秦景元的宅子。”
秦姝心裏一跳:這些人,認識爹爹?
他們,是敵是友?
又有人輕笑一聲,“看着像女子的閨房,莫非,是秦景元女兒的房間?”
一個暗啞的聲音問道:“你想幹什麼?”
那人笑着反問道:“難道你不想幹點什麼?”
此人帶笑的聲音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邪,“這麼大的宅子,便是喊破了喉嚨,只怕也沒人聽得到吧?”
另一人輕斥一聲,“行了,抓人要緊。我們好不容易才重傷了他,若再讓他跑了,主子那裏,沒法交代!”
又有腳步聲從別處集中過來,來人聲音隔着櫃子聽不真切,“老大,沒人。”
“後面也沒有。”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又有人輕聲道:“會不會藏到了別處?”
暗啞嗓音的男子說道:“此處皆深宅大院,婢僕護院無數,重傷之人闖入,根本無處藏身。”
那人又回,“秦景昌,如今也不在府裏……”
暗啞嗓音冷笑一聲,“那個廢物……走,過去看看。”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過後,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秦姝一直藏在櫃子裏,直到寒意一點點將她浸透。
外面仍然寂然無聲。
她心道:這些人,說不定跟爹孃的死有關。罵秦景昌廢物,應該是嫌棄他沒有找到爹孃的財產、還被自己設計弄進了大牢。
尤其這些人在得知此處是秦府之後,還對她一個孤女起了歹心。
被這些人追殺的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一定就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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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確認那些人不會再回來,秦姝這才爬出櫃子。
櫃子旁邊一點聲音也沒有,想來那人應該還在昏迷着。
秦姝收了隱身符,那人身形便出現在眼前。
他的腰腹間明顯比別處的顏色要暗,胸口起伏極小,手中的劍也掉落在地上。
秦姝將收在空間的傷藥取出,慢慢踮着腳尖走過去,將傷藥放在那人身邊。
剛要伸手去解那人的衣衫,門外突然響起玢兒的喊聲,“小姐,小姐?”
秦姝冷不丁被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跑出內室。
快出內室時又返回去,在那人腳上重新貼上一張新的隱身符。
將自己的隱身符也揭去之後,秦姝這才出了門。
直到春嬤嬤從南城回來,秦姝還有些驚魂未定。
春嬤嬤一邊拍打着肩上的雪,一邊氣哼哼說道:“老身去的時候,那藥鋪早就空了。旁邊的鄰居說,昨日剛過了午,這賀郎中就回了鄉下。”
“老身打聽了一下,這賀郎中,應該就是上次來花園子,還差點闖進門的那人。”
所以是那賀郎中在得知秦景昌被關進大牢之後,抓緊時間逃命去了。
劉蔚然沒病,這是肯定的。
想來是她對得到血玉鐲的執着,引起了秦景昌的懷疑。
劉蔚然爲了拿到鐲子,就必須取得秦景昌的信任,所以她向秦景昌透露了重生的祕密。
府中財物一夜之間莫名消失,秦景昌正對此事百思不得其解,聽了劉蔚然的話,正好解開這一謎底。
秦景昌既然選擇留下鐲子,怎麼可能會讓劉蔚然這個知情者活着?
爲了守住鐲子的祕密,他就像前世對待秦姝那樣,藉着治瘋病的機會,在不知不覺間將劉蔚然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