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我便被祁燁陪着來到儷妃下葬的地方，然而雖然心裏早有準備，我還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個甚至連墓碑都未立一塊的簡陋墳墓就是儷妃最終的安息之所。
“這……儷妃就埋在這裏？”我顫着聲音問祁燁，“我知道蕭沐宸厭棄她，不願意給她好好置辦後事，可我們找片僻靜地方，把喪事辦的低調妥帖些也好啊？我和儷妃好歹也算朋友一場，這樣叫我怎麼對得起她……”
“皇……王妃，您別怪王爺，”祁燁尚未來得及回答我，後面反而響起一個熟悉的女聲，“規矩如此，王爺也沒辦法的。”
我回頭一看，發現說話的那人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張美人。
……只是我面前的張美人較之我記憶中的模樣，卻是大有不同。她向來性子灑脫，和儷妃拌嘴的時候尤其有精神，臉上總是神采飛揚。可這會兒的她眉間卻籠罩着一層愁雲，神情憔悴，整個人也透露出十足的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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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雙眼發紅，聲音也有些沙啞，明顯是哭得狠了的樣子，我心中又是一陣酸澀難言。
“大寧有律，罪妃下葬不得立碑，”張美人低聲道，“葬禮能有這樣的規格，已是祁王爺盡力周旋過的結果。儷妃如果泉下有知……想來也定然不會怪你們二位的。”
話雖如此，可想到曾經那個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儷妃，現下竟落得這樣的悽慘下場，我心中還是不免生出十二萬分的哀憐之意。
“罷了，大不了我以後常來看看她，”我低低嘆了口氣，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沒想到這合宮上下，只有你還願意最後來送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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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把皇上對儷妃的厭棄看在眼裏，生怕被連累到一分半毫，躲還來不及，哪裏還肯過來看看呢，”張美人悽然一笑，“……也就只有我不在乎了。”
我和張美人就這樣靜立凝望着儷妃的墳墓許久，直到一道尖刻的女聲忽然打破了這片沉寂。
“你們幾個，給本宮把這墳掀了！”
我驚得擡頭去看，發現來人竟是文貴妃。
“文貴妃過來做什麼，”心知來者不善，我冷聲道，“你身子剛好，不應該在宮裏好好休養才是嗎？”
“本宮的身體就不勞王妃操心了，”文貴妃臉上雖在笑，眼底卻惡意鮮明，“本宮和這位已經死了的儷妃還有些私怨要了結，麻煩王妃讓讓。”
“文貴妃，別欺人太甚，”看着文貴妃直接將一只腳踩上了文貴妃的墳頭，我徹底爆發了，“死者爲大，你這樣不怕遭報應嗎？”
“遭報應？請王妃搞清楚，本宮才是那個被下毒謀害的人，該遭報應的可不是本宮！”文貴妃不甘示弱地回瞪我，“宮裏人都說王妃和儷妃關係匪淺，如今儷妃犯下如此大罪王妃都要包庇到底，依本宮看來……這關係未免過於好了。”
“文貴妃，就算儷妃有錯在先，可她連這條命都賠給你了，”我聲音愈冷，“而且儷妃到底爲什麼會做到這種程度，你難道不清楚其中真正的緣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