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仇人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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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華裳死死盯着跟在將軍後面的那個高個男子,頭裏嗡嗡作晌,眼前一陣陣發黑。

自得知殤毒以情緒爲引,廖華裳便有意剋制自己的情緒。

這三個月,除了剛剛見到祖母和母親時,曾用過一次寧息丸,後面便再沒有用過。

慢慢的,她的心性竟變得沉穩了許多。

然而,當她猝然間看到那個男子,還是忍不住失控了。

她用力咬緊舌尖,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直到滿口腥鹹,掌中也濡溼一片,那陣眩暈才算緩了過去。

只是臉上已無半點血色,一片慘白。

那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

就是他,在赤羚山的茅草屋中,將那把長刀,深深刺入她的腹中……

那人也留意到門前衆人,眼睛看了一圈後,落在廖華裳臉上。

廖華裳迅速垂下眼簾,心裏卻是恨意瘋狂翻涌,來回沖刷着她的筋脈,以致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在熊熊燃燒!

男子毫不掩飾眼中驚豔,貪婪的目光在廖華裳臉上身上徘徊不去。

直到前面將軍提步離開,才戀戀不捨收回目光。離開縣衙之前,還幾次回首看過來。

廖華裳突然感到衣襟一緊,低頭看去,瑞兒正仰頭看着她。

那小臉上神情嚴肅,小嘴抿得緊緊的,眼中滿是擔憂。

廖華裳勉強勾了勾脣,擡手將他圈在懷裏。

站在前面的廖魁也留意到了那人的目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動聲色擋在女兒身前。

等那人出了衙門,廖魁回頭看向女兒,目光從她蒼白的臉色看向她緊握的拳頭,眼尖地看到指縫間,那一抹刺目的猩紅。

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一瞬間從他腦海中萬馬奔騰般閃過。

廖魁心裏有無數個疑問想問女兒,甚至連林知縣不耐煩地催促他們趕緊離開都沒有留意到。

一個衙差扶着腰刀,朝衆人大聲吆喝着,趕了衆人離開縣衙。

廖華裳悄悄遞給父親一枚銀錠子。

出了門,廖魁將銀錠子塞到衙差手中。

衙差手一動,銀錠子已經入了袖袋,態度也緩和了好多,“你們最好去北面農舍區,搭棚或買宅院居住。”

“平日裏無事不得出縣,要按時交納贖稅,或者開荒墾田抵稅。”

衙差看了看鄭全等人,又提點道:“我看你們帶着護衛,街市上的人倒也不用怕,需得防着那邊的。就連咱們縣尊大人,也是不敢當面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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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就是關城裏的守關將士。

廖魁拱手道了謝。

等衙差返回衙門,廖魁轉頭看了看像一道大壩一樣橫切在山谷之間、那座高大巍峨的關城城樓,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色。

陳衙差任務完成,也要回去交差。

他將廖華裳送的銀票小心地折成最小塊,塞進腰刀刀鞘夾層裏。

這是常年押解犯人、收受銀票得出的經驗。

若是遇到強匪,連褲襠都不會放過。只有放在制式腰刀刀鞘夾層裏,才能保住銀票不被搶走。

衙差苦啊!

吃着豬狗的飯,幹着牛馬的活。

他想了想,問廖華裳,“廖夫人,你那個解毒的藥方,不如寫給我一張,我回去若能打聽到了,便託人給你送來。”

廖夫人必定不會讓他白打聽,好處肯定會有的。

廖華裳笑道:“那便多謝了。”

其他衙差也紛紛討要方子。

有些衙差沒打算找,只想要這解毒的方子。

要知道這可是南疆第一奇毒的解毒藥方,不知道賣出去的話,能值多少銀子。

與金寶同村的衙差長生,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附在他耳邊悄聲問道:“你問了沒?”

金寶愣住了,“問什麼呀?”

長生急紅了臉,“當然是給你們廖夫人當差的事啊。”

金寶看看廖華裳,小聲問道:“你也看到了,這裏是什麼情況,你確定要來?”

長生滿不在乎,“這裏怎麼了?她一個女子都不怕,我一個男子怕個球?”

這一路他算是看清了,跟着廖夫人有肉吃!而且,這廖夫人,對自己忠心的手下那是真沒得說。

他家裏兄弟八個,又不少他一個。他要是有了出息,賺了錢,還能幫襯一下。

回去有啥出路?

就賺那幾百文錢,一個人都只能混個肚兒飽。娶媳婦兒的事,那更是連想都不敢想。

廖夫人身邊這幾個丫頭都這麼漂亮……

金寶咂了咂舌,“兄弟,不是我不願意替你問,你說你,你有啥本事?”

啥本事?

長生想了想,好像,他除了會提着刀巡街,嚇唬嚇唬老百姓,跟在捕頭後面去抓個賊,也沒啥別的本事了。

他正抓耳撓腮地想,突然聽到陳衙差問廖夫人要解毒方子,眼睛頓時一亮,連忙上前也討了一張。

南疆奇毒嘛。

這解藥,南疆肯定能找得到。

他老家離南疆也不過百餘里,回去之後正好去一趟。若是能找到一兩樣解藥,他不就能留下了嗎?

送走了衙差,幾人開始商量接下來的居處。

二叔廖武遲疑着說道:“我們如今有五十幾口人,一般的百姓只怕不敢租了房子給我們。”

“前面街市雖亂,有鄭老大他們在,也沒什麼好怕的。不如直接去前街,尋一家客棧先住下,再慢慢打聽宅子。”

五十多口人,最小也得一座四進四出的大宅院,才能住得下。

三叔有些遲疑,“只怕今晚住不安生。我們走了這麼久,老人孩子都需要休息……”

廖魁轉頭問廖華裳,“裳兒以爲呢?”

廖華裳笑笑,“不管是今晚還是以後,我們住在哪裏,只怕都不會安生。”

只是他們一行人經過幾個月的風餐露宿、長途跋涉,早已身心俱疲。

需得調息休整、養精蓄銳,再圖以後。

而不是一開始就將自己置身於不知名的危險當中,以身試險。

“不過三叔說得對,這一路,大家都累壞了,還是先找個相對安全點的地方安頓下來,再圖其他。”

尤其她心裏清楚,那人的存在,對她始終是個威脅。

可那人畢竟是將軍身邊的副將,明着除掉他是不可能的。留在前街,紛爭起時,很難說那些街坊鄰居究竟是出手相助,還是趁火打劫。

只有遠離人羣,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