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盛淵的電話，林明茉從衛生間走出。
手機的事情雖然詭異，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搞清楚情況，只好暫時擱置。
此時，她在醫院，手裏攥着醫院腎內科的宣講冊。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盛淵問起的時候，她莫名地就撒了一個小謊。
或許是怕盛淵說自己亂跑吧，也或許是因爲她感受到盛淵對舅舅持有敵意。
總之，此時的林明茉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沒有惡意的謊言，就像是一顆小石子，看上去毫無殺傷力，但卻埋進盛淵的心裏。
林明茉已經找專業醫生諮詢過了，一般建議做腎臟移植的幾乎都是慢性腎臟病終末期或者是腎功能衰竭者。
雖然舅舅極力地表現得如正常人一般，但他的病或許已經走到了威脅生命的那一步。
而做腎臟移植手術最大的難點不在於金錢不在於技術，而是腎臟供體。
器官移植向來是求大於供，更何況還要配型成功，許多人都在等待供體的過程中希望一次一次破滅。
想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舅舅的態度才這麼消極的吧。
想到他笑眯眯地說“等我死了，一切都是你的”，林明茉的心臟就一陣鈍痛。
她剛剛才和舅舅團聚，還不想失去舅舅。
可是……林明茉不自覺地用力攥緊，手中的宣傳冊被擠得皺巴巴的。
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
盛淵離開老宅後還回了公司處理工作上的事，等他回到御美花園的房子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雖然林明茉手機上有定位器，盛淵隨時可以掌握她的行蹤。
但他沒有。
盛淵愈發地好奇，林明茉和那個所謂的舅舅，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林明茉究竟是獵手，還是獵物。
開門，迎面一股焦糊的味道襲來。
他擰緊眉頭，大步走向廚房。
“你在做什麼？”
林明茉慌張地轉身，欲蓋彌彰地用自己的身體遮掩着，“沒……沒什麼……”
她身上穿着可愛風格的圍裙，頭髮紮成丸子頭，左手鍋蓋右手鏟子，一看就是要在廚房大展身手的架勢。
可是……盛淵無奈地將她拽離竈臺，搖頭道：“這身手……不展也罷。”
林明茉滿臉寫着難堪，額角的汗珠密密麻麻的。
“我明明都是按着教程做的……不知道哪一步不對。”
盛淵看了一眼鍋裏的黑色不明物，輕嘆一口氣，“油少了，火大了……”
說着，盛淵彎腰，從林明茉手裏拿走鍋蓋和鏟子。
他揉了揉林明茉委屈的小臉，笑着問道：“原來真正不能自理的人是你啊，怪不得看見我煎個雞蛋都這麼大驚小怪，嗯？”
寵溺和調侃的語氣沒能消解林明茉的羞愧。
“我只是……只是……”她咬着下脣，眼眶泛紅。
她以前煮泡面從來沒有失手過，怎麼今天嘗試做一個蛋餅就不行了呢？
“只是什麼？”盛淵揉了揉林明茉的頭髮，轉身去清理她弄出來的狼藉。
還好，只需要把鍋扔了就行。
洗洗刷刷的事情，他不喜歡。
身後，林明茉的聲音弱弱地傳出來。
“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戀愛的人要做什麼……”
“所以我路過書店，看到一本叫做《戀愛時要做的100件事》，就把它買了下來……”
盛淵的動作微微一頓，扭頭看向林明茉。
她的臉紅撲撲的，帶着一絲羞赧和愧疚，兩只手纏在一起，不停的繞啊繞。
他忍不住輕笑，心裏微微一動，“所以……你承認我們在談戀愛了？”
“那不然呢？”林明茉沒有一秒的猶豫，努起嘴反問。
雖然對他們來說，“情侶”這一重身份可有可無，他們的關係也只能藏在陰影之下。
但畢竟林明茉從一開始就決定要談一場註定會分手的戀愛，該有的儀式感總是要有的。
她注視着盛淵的眼睛，問道：“你糾纏我這麼久，不是想跟我談戀愛，難道只是單純地饞我的身子？”
盛淵眉頭輕微挑了一下，聽到這個答案，他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從第一次對她動了想要負責的念頭後，盛淵的心從沒有變過，哪怕被拒絕了很多次，哪怕他試圖讓自己動搖，可是還是忍不住去找她……
盛淵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執着的人，更不是什麼深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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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被林明茉吸引，也的確大部分因爲她的身體……
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刻開始，“讓她快樂”變得比“讓自己快樂”更重要。
但此時此刻，一想到林明茉溫柔的笑容背後是別有用心，他也無法僞裝情緒，讓自己笑得很開心。
盛淵只好微微垂頭，額前碎髮遮擋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
“在想什麼？”林明茉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她總覺得，她和盛淵之間似乎隔着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
她看着他，卻看不清他。
難道……之前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男人一旦得到了所求之物，新鮮感便會迅速褪去……
林明茉眼裏閃過一絲落寞酸楚。
她咬着下脣，心裏安慰自己，無所謂，反正也沒想要他新鮮多久……
盛淵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想什麼，就是好奇那本《戀愛時要做的100件事》裏面寫了什麼。”
頓了一下，盛淵勾起脣角，“或許應該聯繫作者把‘爲對方做一頓飯’那條刪掉，免得還有像你這樣的廚房殺手……”
好直白的揶揄嘲諷。
林明茉輕哼一聲，舉起拳頭捶了他胸口一拳。
盛淵順勢抓住她的手腕，彎腰俯身，一下子就把林明茉扛在肩上，走出廚房。
他的臂彎粗壯有力，林明茉親身體驗過很多次了。
所以她一點也不怕。
盛淵將林明茉輕輕地放在沙發上，在她身邊坐下，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順勢拿起茶几上那本“戀愛寶典”。
隨手翻開一頁。
“一起在海邊散步，在潮溼的海風裏對視，擁吻。”
這麼肉麻的句子，經由盛淵低沉沙啞的嗓音念出來，倒是很動聽。
“一起看煙花，在煙花熄滅的那個瞬間接吻……”
“一起看日出……”
盛淵念着念着，輕笑出聲，“懂了，反正都是要接吻的。”
“你這本書……到底正不正經？”他捏起她的下巴，擡起眉梢，戲謔說道：“想接吻可以直說，不用這麼迂迴。”
林明茉連忙解釋：“我……我買的時候沒有仔細看……”
下一秒，脣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