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
聞晨鐘再次出聲。
“怎麼啦?”
聞晨鐘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朦朧。
“明天也很忙嗎?”
到目前爲止,李悄然只學到了皮毛,只能雕刻出大概的模樣。
想要得到一個滿意的作品,要保持手感比較好。
“嗯。”李悄然回答。
那你還會回來嗎?
聞晨鐘沒再說話,悲傷在臉上蔓延,越來越覺得這是李悄然離開他的前兆。
“我會快點回來和你喫晚飯的。”
李悄然以爲聞晨鐘是因爲自己沒和他晚餐而傷心,就安慰道。
“好。”
……
寂靜的夜晚,窗外樹影隨風張牙舞爪,好似個喫人的怪獸。
風吹過樹梢,沙沙地發出響聲,有些擾人清夢。
屋內,聞晨鐘的額頭生出許多汗,眉頭也緊蹙着,似乎做了噩夢。
夢裏,聞晨鐘追在李悄然的身後,一直追一直追。
但雙腳像是被灌注了水泥,無論怎麼追,都無法觸碰到她。
儘管追了很久很久,兩個人之間總是隔着一大段距離。
“然然!!”
聞晨鐘大聲喊着,他眼前的李悄然沒有回頭,一直在向前走,慢慢遠離他。
“念念!!”
“小然!!”
“悄然!!”
“李悄然!!!”
聞晨鐘不甘心的用不同的稱呼奮力大喊着,期望李悄然能回頭,但李悄然始終沒有轉身。
聞晨鐘沒有放棄,仍舊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她追去。
緊接着,他就看到了柳言旭。
柳言旭走到李悄然的身邊,朝着聞晨鐘嘚瑟一笑,隨後牽起李悄然的手走遠了。
“李悄然!!!!你別走,你不是說要試試嗎,你回來啊!!”
聞晨鐘看着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伸手,不甘心的大聲吼道。
到最後,聞晨鐘連人影都望不到了。
“我求求你,別走……”
聞晨鐘再也無法承受腳上的沉重,脫力跪地。
隨即,他的夢裏出現了濛濛白霧。那麼輕的霧在聞晨鐘的夢裏,變得無比沉重,像奪人性命的滔天洪水。
大霧將他重重包圍,無法逃脫。
聞晨鐘似乎認命了,躺在了霧裏,任由大霧將他掩埋。
“然然……”
夢外,聞晨鐘嘴裏還在呢喃着李悄然的名字。
他的眼前望不到頭白霧消散,變成了淺色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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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了,眼角還有未落下的淚,聞晨鐘擡手,將手臂擋在眼前,夢裏哭過,現在還有些哽咽。
“呼。”
安靜的房內,只有聞晨鐘粗重而又顫抖的呼吸聲。
這個夢真實的讓他害怕,那種無力感,那種剜心的痛感,是那麼的真實。
他打開手機,點開了置頂的聊天,翻看着他和她這幾天的聊天記錄。
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聞晨鐘才覺得心安,才放下手機。
而此時窗外的天,已經開始矇矇亮。
……
“誒,兄弟,你和你那鄰居小妹妹咋樣了?”
聞晨鐘下班後,在花店挑選着花。
每天帶一束花給李悄然,這是他和她在一起之後時常做的事。
此時正值下班時間,花店的生意很好,花店來了不少人,老闆忙得不可開交。
聞晨鐘旁邊的兩人也是來買花的,他們正談論着最近的狀況。
“能咋樣,就那樣唄。”
那個男生裝作滿不在意,但眼裏的悲傷卻明顯得能一眼看出。
“人家根本不喜歡我,她答應跟我在一起,也只是因爲那時候我母親剛去世,又礙着我跟她比較熟,不忍心拒絕,然後就答應了而已。”
那人的朋友問:“那現在你們?”
“分了,她不喜歡我,我也總不能一直佔着她男朋友這個名號,阻止她尋找幸福吧。”
男人十分輕鬆地就說出了放棄,臉上的笑含着無可奈何。
“五年啊,就這樣放棄了?”
男人的朋友對男人的輕鬆感到十分的詫異,平時看他要死要活的,現在這麼容易說要放棄了。
“放棄了”吧。
男人輕嘆,哪有那麼容易,放棄她,比殺了他還難受。
忘不掉就記着吧,人的一生這麼長,他就不信他能記住她一輩子。
聞晨鐘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但兩人的對話被他一句不漏地聽進耳朵裏。
花店的燈用神似花瓣的鏤空燈罩修飾着,有一處陰影剛好遮住了聞晨鐘的眉眼,遮住了他眼中的明暗交錯。
同情?
聞晨鐘回想着這她回家後的反常,頓時覺得渾身失去了力氣。
巨大的壓力從頂上往下壓,聞晨鐘撐着桌子,才勉強讓自己保持站立。
聞晨鐘苦澀一笑,手指被刺刮出的鮮血,不停的往外冒,將白色的玫瑰染紅,妖豔得嚇人。
“同情”兩個字像一個悶棍打得他頭暈目眩,良久都未清醒。
“同情”二字也將聞晨鐘這幾天的困惑解答得清清楚楚。
她呢?
她在公司的行爲,回到家之後各種對他好。
還說……還說要和他從談戀愛開始,難道,也是因爲同情嗎?
她是不是也會因爲自己沒有沒有親人了,同情自己。
是不是也會因爲她和他一起長大,不忍心傷害他,才說出令他心安的謊話。
是這樣嗎?
“你的病有復發嗎?”
聞晨鐘的腦海裏響起了李悄然那時問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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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她覺得他又患病了,才和他在一起。
她只是因爲同情,才這樣對他嗎?
她發現他好轉了,所以最近她纔對自己若即若離,對嗎?
聞晨鐘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花店的,也不知道該往哪走。
他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明明七點纔開始黑的天,從六點就開始變暗。
街道慢慢隱入黑暗,路燈隨着光的消失而亮起。
路上的行人匆匆,都朝着家裏趕,或是與朋友相約。
只有聞晨鐘逆着行人,漫無目的地向前。
他臉上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細看時,就會發現臉上蒙着一層哀傷。
不知走了多遠,聞晨鐘在路邊得椅子上頹廢地倚着。
他有些害怕,害怕李悄然真的是因爲同情纔對他這麼好的。
手上的鮮血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凝結,傷口的血也止住了。
聞晨鐘低眼看着那朵被染紅的白玫瑰,苦澀一笑,眼裏的悲傷無法抑制地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