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厭沒有因爲對方這句冷笑而打斷話語,反而聲音冷靜,眸子犀利,“你最開始說的那句話沒錯,你我確實不是一路人。”
“你高智商又冷血,復仇就可以殺人如麻,不覺得不該;但我只是普通人,我沒法接受你這樣的報復方式,哪怕是恨透一個人,我也只會想方設法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而不是私刑把對方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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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自殺人,私自動刑,這與司衍琛有什麼不同?她不會允許自己成爲跟他一樣冷血狠毒的人。
“法律?”
‘簡厭’指着她,笑的猖狂,“要是法律真正公平、能將所有罪犯繩之以法,爲什麼傷害過你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就你死了呢?”
“你是真的蠢啊,法律與監獄這種上層建築是爲掌權的統治階級服務的,保護他們的利益。你竟然希望它能帶來真正的公平!”
“你們那個世界的男女嚴重不平等,法律優先保護那些男掌權者。而你是個女人,就是死了活該的獻祭的祭品,法律會保護你?”
‘簡厭’的手指從指着她,到怒極反笑時指九天。
她越可憐簡厭,就覺得簡厭的仁慈良善越可恨。她卻叫不醒一個思想跟不上自己的人。
“法條上寫的那些無關痛癢的東西,就只有蠢貨才會奉爲圭臬。”
“你不會沒看過女性被家暴致死但男方只被判刑兩年就重見天日的新聞、你不會沒看過離婚彩禮可以要回但嫁妝不能的明文條款、你不會沒看過女性取得成就被各種安到男人頭上的事例、你不會沒感受過家族的重男輕女、你不會沒聽過世人罵人的詞彙都是辱女詞……”
她實在不能理解簡厭的優柔慈質。
她在原世界中忍受差別對待、被簡罡和簡耀當傻子耍,原以爲就夠屈辱了。直到去了系統口中那個所謂的‘霸總文’世界,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個世界裏,簡直是一個巨大的馴獸場。
男人形成堅固團體互相幫助,一致排外,物化女人、性化女人;而女人熱衷於神化男人,像是擁護奴隸主一樣愛戴着男人,只需要男人賞賜一點好顏色,就哈巴狗般屁顛屁顛舔上去。
壓迫之上還有無盡的壓迫。
她在一個相對壓迫少的世界,尚且都能有殺死那些噁心人的畜生的心。
而簡厭一個從小生活在壓迫那樣嚴重的世界的人,受盡折辱,還死過一次,竟然能被訓化到一點都沒有反抗之心。
像是被馴服的獸類,失去了獠牙,只剩所謂‘女人才有愛人之心’的慈質的善良。
多可笑!
“在你們那麼個對女性沒半點公平而言的世界,你一個被千夫所指逼死的女人,還覺得法律能爲自己找公平,你真的愚蠢至極!”
簡厭防止她傷害自己,站的與她距離更遠。
“你說的不平等和欺壓都存在。但生存在某個世界,這難道是立刻就能解決的事情?”
“難道殺人就能解決整個社會的不公平?明顯不能。殺再多人也無法改變社會整體狀態。”
“上層建築與經濟基礎相適應,也與各個世界的走勢相適應。即使法律不能完美無缺,可我願意等它一步步完善,我願意爲國家社會變得更好而付出自己的力量、付出等待的時間。”
“公平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哪怕遲遲未能得到應有的公平,我也相信善惡因果報應,我做的事情天在看,我心如明鏡昭昭。”
“不公平並不能成爲行兇殺人的理由。”
自古以來,只有原始人才會茹毛飲血,現代人殺人償命。
她對於涉及人命的事情,從來堅定不移。
“而且,社會那麼多不公平的事,要是人人都肆意殺戮,那豈不是毫無秩序可言?”
‘簡厭’聽着這些話,咬牙切齒的笑了。
陰沉的臉上要滴出墨來,長睫掩下的眸子凝着不耐煩的森冷。
“我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她的死是應該的,別人多加干涉都是徒勞無功。人各有命,你的一輩子就這樣了,愚昧又可悲。”
“我可憐你給你報仇是我錯了,一片好心餵了狗。來這一趟更是浪費時間。”
她沒給簡厭說話的時間,雙手在空中畫出一個複雜的金印,口中念着繁瑣符咒,“——幻境破,連接斷!”
一道金光從結印處刺破長空,直衝霄漢。
簡厭只覺得有一股巨力衝向她的面門,睜開眼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通往金殿天階前。
如擂鼓般的心跳還沒有停歇,雙腿發軟。
口中喃喃着,“怎麼回事!”
那個人怎麼會能控制斷開連接!結的那個印是什麼?
明明是系統發起的鏈接,難道不應該系統結束嗎?
她一個任務者,和自己一樣是人,怎麼會有神仙才有的力量?
而且……
她能殺那麼多人又不被發現,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簡厭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系統的光球在閃爍,“連接已被中途切斷,正在選擇重試……”
“不用重試了,我跟她意見不合,她切斷的連接,沒必要再見。”
簡厭臉上不動聲色,聲音平靜彷彿不覺得詫異。
扎着兩個丸子頭的饕餮伸出好奇的腦袋,兩個眼睛圓溜溜的,“什麼意見不合,厭厭寶寶能不能細說?”
簡厭心中一震。
她在這個幻境中,肯定是能被神仙看見的。可進入那個祭壇上他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難道說……
是祭壇地方的原因還是原主的原因?
如果祭壇是地府的地盤,那這些神仙看不到地府界內發生的事;如果是因爲原主使了什麼招式導致其他人不能看到,那原主的身份究竟是什麼?能讓神仙都對她無能爲力!
明明只是個普通人……
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神情卻平靜不顯,只淡淡解釋道:“她說她要用我的身體殺人,我認爲這是錯誤的,我們兩個在這裏的觀點不同。”
饕餮咦了一聲,“她怎麼跟你說這個呀!”
簡厭挑眉,“那她應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