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宋矜安和遠在巴黎的師兄aldrich視頻。
她仔細審視着電腦上的婚戒實物圖,果斷地搖頭,“實物效果太普通。”
aldrich忍不住失笑,“你很少設計首飾,爲什麼不直接買一對?”
“心意是獨一無二的。”宋矜安抿着脣,拿起筆準備重新修改,“我再試一次吧。”
aldrich自然是遷就她,“對了,老師會親手爲你製作一套婚紗。”
宋矜安訝然地擡眸。
“這是他給你的驚喜,所以暫時保密了。arlene,婚禮見,我也會有禮物送你。”
隨着視頻結束,宋矜安的手機來了電話。
是聞蘭溪,她的語氣一如既往柔和,“矜安,你今天有空嗎?”
宋矜安轉着指間的筆,淡然反問,“蘭姨有事找我?”
“是這樣,我打算帶着阿執回老家了,至於這棟的別墅,我想把它轉到你名下。”
聞蘭溪說得十分懇切,“你過來一趟,我們辦個交接手續吧,不耽誤你太久。”
宋矜安專心勾畫着線條,冗長的安靜讓聞蘭溪沒沉住氣,“矜安?在聽嗎?”
“知道了,就來。”
宋矜安掛斷電話,花了近一小時將設計圖完成,才起身叫上墨妍出門。
……
昔日裝飾奢華的宋家別墅如今稱得上是人去樓空。
稍有價值的傢俱都被盡數變賣,傭人們也早已遣散,宋矜安進門的時候,客廳勉強還留着一張沙發能坐人。
聞蘭溪等待了許久,眼見宋矜安出現,面上的焦躁頓時變作笑容,“來,快坐。”
宋矜安依言坐下,聞蘭溪把茶几上的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難爲你還願意見我,喝點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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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姨說笑了,宋綦的事跟你沒關係,我怎麼會遷怒你。”
宋矜安端起水杯,輕吹着熱氣,淺淺喝了一口。
聞蘭溪看着她喝水的動作,笑意不覺更深,“那就好,走之前我們總要好好道個別。”
宋矜安環顧了一圈空蕩的客廳,“既然別墅的產權是你的,爲何不直接賣了?”
“誒,你爸什麼都沒留給你,我心裏過意不去。”聞蘭溪似是惋惜地說,“這房子交由你是應該的。”
宋矜安不置可否地揚眉,“多謝蘭姨。”
話落,聞蘭溪從身後取出一式兩份的協議,“我都準備好了,你直接簽字就行。”
宋矜安沒有細看內容,乾脆利落地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她拿起其中一份,站起身作勢離開,“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矜安,等等。”聞蘭溪下意識喊住她。
宋矜安疑惑地歪頭,“蘭姨還有話要說?”
聞蘭溪解釋道,“再坐會吧,阿執經常唸叨你,等他回來見到你肯定很開心。”
目光相撞,宋矜安陡然展顏微笑,“蘭姨非要我留下,是在等什麼嗎?”
她不急不緩地落座,指尖輕點茶几,“是在等那杯水裏的安眠藥生效嗎?”
空氣寂靜得詭異,聞蘭溪掩飾完美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
但她仍是裝作不解,“矜安,你在說什麼?”
“扮演了這麼多年的賢妻良母,不累嗎?”宋矜安擡手露出袖口,那裏有一片明顯的水漬,“還想故技重施,迷暈我再被綁架一次?”
聞蘭溪緊緊盯着她袖口,保養得宜的面容褪去了素來的和善,變得精明而銳利。
“真可惜,明明到了最後一步,還是敗露了。”
話雖如此,她卻毫無被揭穿的慌張。
宋矜安將手裏的協議扔到邊上,“不是要等阿執回來?還早,那就先聊聊吧。”
聞蘭溪優雅地摸着鬢髮,坐姿端正,“看樣子你是沒找到證據,想從我這裏套話。”
“你有一分鐘的時間決定說不說實話。”宋矜安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拭水漬,“否則,你絕對等不到宋允執回來。”
聞蘭溪的瞳孔一縮,立刻掏出手機打電話,但連撥了好幾通都沒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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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阿執帶去哪了?宋矜安,禍不及家人!”
宋矜安淡淡地睨她,眉眼格外疏涼,“原來你也明白這個道理。”
電光火石間,聞蘭溪的眼神幾經變化,終於下定決心般咬牙,“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要先確認阿執的安全。”
宋矜安輕飄飄地拒絕,“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我若想加害他,用不着等到今天。”
說罷,她直截了當問道,“宋綦做的每件事,都是你唆使的?”
聞蘭溪垂首,口吻艱澀地說,“是我。”
“理由呢?”
“因爲我不甘心。”她的眸子迸射出嫉恨的鋒芒,“我出身微寒,好不容易攀上宋綦這個高枝,卻被他爸媽鄙夷得連家門都進不了。如果不是他們極力反對,和宋綦結婚的人,一開始就會是我。”
“可是呢?他娶了門當戶對的沈晚清,而我只能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不僅如此,那個男人還羞辱我不是處.女,動輒對我打罵不休,我怎麼能忍受?我憑什麼要忍受?!”
滿腔的恨意像開了閘的洪水,聞蘭溪難以自持地拔高了音量,“宋綦這人,滿身缺點,唯一的好處是對我百依百順,所以我只要一通電話,就能讓他大老遠跑來找我,甚至甘願婚內出軌。”
“沒多久我有了身孕,我告訴宋綦,說會打掉這個孩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他當然不捨得,然後我再故作可憐地哭訴,他理所當然生了離婚的念頭。”
“可當時的他沒有底氣和藉口,更需要借沈家的權勢鞏固地位,我不得不繼續等,而這一等,又是十多年。”
聞蘭溪呼吸急促,雙手緊握成拳,“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當然要剷除一切阻礙。宋矜淮,沈晚清,還有你,你們三個人所發生的每一件意外,都是我慫恿宋綦做的。爲了彌補對我的愧疚,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是言聽計從,包括替我頂罪入獄。”
宋矜安面無表情地打斷她,“溫妤是你的女兒,爲什麼要把她送去福利院?”
聞蘭溪諷刺地笑了,“你也說是個女兒,又是那個男人的孩子,有什麼用處呢?況且她一生下來就有心臟病,我可沒精力養她。”
宋矜安的眸底暗影重重,“那你之後還跟她相認,脅迫她對我下手?在你眼裏,孩子也是贏得榮華富貴的棋子?”
“我不過是奪回屬於我的東西。”聞蘭溪恢復了優雅的神情,幽幽側目,“溫妤本就活不了多久,物盡其用而已。但她太不中用,畏手畏腳地狠不下心,不然,你早該身死異鄉了。
“行了吧,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把阿執放回來,以後我們兩不相干。”
宋矜安的耐心告罄,不願再多費口舌,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屏幕上是一段正在錄製的音頻。
“一個殺人犯,還想心安理得過日子?”
從剛才起,聞蘭溪就留心着她的舉動,無非是怕她錄音,卻沒料到,她進門前就做好了準備。
氣急之下,聞蘭溪彎身從茶几下摸出一把水果刀,筆直朝宋矜安撲去。